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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去掀他脖颈的领子,一道鞭痕赫然在上面,也不知身上还有多少。
陈文君不禁又是气又是恼,“你替他在西南战场出生入死,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他什么赏都不给你就算了,还变本加厉!”
言罢忍不住恨铁不成钢:“你也真是的,他这样的人,你就是死了也不会心疼,既然有机会离开陈家,天大地大,去哪里不好?还回来作甚么?”
她话音落下,一直垂首的秦征却终于转过头,神色安静地将她望着,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可就是,想回来。”
兴许是他的嗓音太温柔了,那一瞬陈文君好像能读懂那双清澈的星眸里隐藏着的话语,拉着他手腕的指尖竟滚滚发烫。
陈文君仿佛才意识到此举不妥,松开手撤回胸前。
一时间谁都没再开口,静谧的夜将气氛铺得愈发柔和也愈发尴尬。
就在她正想着要如何收场,身后不远处忽传来一阵骚乱。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
陈文君和秦征不约而同地往回廊方向望,花枝后的灯火突然通明,脚步零碎繁杂,像有事发生。
她忙起身飞快走出去。
几个仆从在前面提着灯疾行,只见陈朔被两名侍卫搀着,满脸是血人事不省。
她吃了一惊,“公子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为何会伤得这般严重?”
随行的小厮自己也是鼻青脸肿,龇牙咧嘴地连开口都十分费劲,但好歹把前因后果道了出来:“大小姐,咱们少爷今晚在长春酒楼同巡抚大人、知府大人还有总督的公子吃酒。
那巡抚刘大人家的公子讲话不留情面,处处针对少爷,说我们家与反贼同流合污,沆瀣一气,陛下留我等性命不过是想作为今后与侯爷谈判的筹码,如今侯爷事败,我们必然也再无用处,少爷一气之下就……”
言至于此,陈文君已不想再往下听了,头疼地抬手,“先把公子安置好,赶紧派人去请大夫。”
“是……”
正月初六。
青龙城的补给依然遥遥无期。
营房内,伤兵的叫声低哑而凄惨,不大的屋子里却弥漫着有气无力的呻吟,四处愁云惨淡。
宛遥打开药箱,缺少必须的药品,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清理伤口,给他们服些止疼的汤水,避免溃烂。
躺在病榻上的将士白着嘴唇问她:“宛遥姑娘……我们的伤,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痊愈?”
“此前听人讲,朝廷不发补给,军中的药草已经捉襟见肘了,是真的吗?”
宛遥也只能努力安抚人心,“没有的事,你别听他们胡说。”
旁边的人强撑着坐起来:“可这都要一个月了,圣旨还不让大将军回京,以往战事结束,将军总是十日之内便撤军复命的……”
她解释说:“也许因为这一次的对手与以往不同呢?袁傅用兵奇诡,陛下大约是怕他还有后招,所以才命将军继续驻守。”
于是又岔开话题,“你们别多想了,忧思太重不利于养病,先喝药吧。”
给几位伤患施了针勉强让人睡下,那哀嚎和痛呼方逐渐平息。
宛遥掩上门,尽量轻的吐出口气,直等回了药房的小院,她才把箱子放下,索性席地而坐,靠在木柱边疲惫地发愁。
这地方,每隔不远便有伤者的哭喊声传来,那种氛围是来自死亡的压抑,隐约使她想起当年在京城疫区时的情景了。
宛遥感到久违的无力漫上心头,便将脑袋轻抵着柱子,看向前方出神。
肩膀忽的被人轻轻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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