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韫玉进屋时,听到扑通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进水中,她绕过屏风,走到药池边上,余惊秋和楼镜已在药池中等候。
可能下药池的动作重了些,溅起的水花洒了两人满头,湿了面庞。
楼镜坐在池中,肩膀露在池外,虽有乌黑的长发遮盖,依旧能看到圆润白皙的肩头。
韫玉走来,把两人轮着一瞧,好笑道:“怎么是你脱了衣裳?”
余惊秋听得这话像是话里有话,见韫玉看着楼镜,像是两人之前谈过什么。
“我这不是怕她一人不着寸缕的不自在么,想着索性也脱了陪她。”
楼镜嘴角噙着笑意。
韫玉感受到余惊秋困惑的目光,向她解释道:“楼姑娘先前问我,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你伤恢复得快些,但凡事欲速则不达,治疗大方向上是不能变动的,也就只能在些小事情上留意改进,我说你这衣裳可以脱了,更顺畅的吸收药力,收效虽小,聊胜于无。
楼姑娘应了,不过看样子,是误会了?”
“不是我意会错了,是我这师姐,脸皮薄,只是我脱了衣裳,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要是她自己脱了衣裳,怕只能扎进池子里,羞于见人了。”
楼镜戏谑着瞅了余惊秋一眼。
“楼镜。”
余惊秋瞪着她,沉沉地叫了一声。
这人以前虽然乖戾,好歹乖乖尊称她一声师姐,除了比武较量外,旁的事说不上恭敬,也能提一句守礼,现在是全不管了,定要闹得她局促慌乱,这人才开心。
楼镜看着她脸色,乐得笑出了声,微凉的池水润过后,她的脸颊如梨花瓣般嫩白,水珠落到她的眼眶中,刺激得她眼尾发红,无端惑人。
轻盈的笑声像是羽毛一样摇曳着飘荡而下,落在心田上,搔弄心尖上的痒。
余惊秋没再言声,只是目光无奈,无声地轻叹。
她和楼镜交锋,从来都是她往后退让,楼镜就强势地往前踏一步,不留丝毫空隙,是她的纵容,让楼镜肆无忌惮地戏弄她。
韫玉备好了药材,要替余惊秋驱毒疗伤,楼镜端正了神色,与余惊秋面向而坐,手放在双膝上,托住了余惊秋双手,与她掌心相贴。
余惊秋骨醉虽未发作,韫玉替她驱毒时,药性照样会将毒性激发出来,余惊秋趁着意识还清醒,注视楼镜许久,说道:“不要逞强。”
“担心我么?”
楼镜笑靥如花。
余惊秋神色认真,“疯剑的内力我还未能全部吸收化为己用,给别人输送内力本就容易遭到反噬,更何况我体内还有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你要谨慎,万事以自己的安危为先。”
听着这些嘱咐的话,楼镜眼帘微垂,师兄弟中,余惊秋一直是最温柔的人,经受的苦难却也最多,如今余惊秋不经意流露出的这种关切,是记忆中一样的温度,让楼镜感受到那因余惊秋修为的强大而被她一度忽视的情绪。
那是一种极端的怒火,恨极了命运的不公,想要踏破了天,刺穿老天爷双眼的愤懑。
自己有这一番的飘泊,多少有些是性子偏激执拗的原因,但余惊秋温和谦让,持五戒,与人为善,为何也要来受这苦楚。
楼镜眸子有些发红,头顶上方传来声音,“怎么了?”
余惊秋发觉了她气息变化。
楼镜抬起头来,面色恢复如常,觑着眼睛,如以往那般,像是不服气,恶狠狠地说:“不要小瞧了我,倘若这么点事也摆不平,我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余惊秋看了她两眼,见她无恙,这才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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