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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两侧,晏云与文承年相对而坐。
浓郁的茶香伴着热气袅袅上升。
晏云端起茶杯,拂去浮叶,气定神闲地饮了一口。
文承年却没能像他那般镇定自若。
望着晏云,他没能沉住气,终是没忍住开口:“自初见起,陛下就牵制于我,在我面前表现出与裕安公主的亲密,既是如此,陛下为何不直接赐婚,给我一个痛快?”
“文大夫找朕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晏云缓缓放下茶杯,偏头看他,“说起来,朕倒是没想到,文大夫这时候想见的会是朕。”
文承年神色微动。
他想见的,其实是孟鸿羽。
但是眼前的人不会准允,而却他也不知,见到孟鸿羽后,他又该说什么。
本来对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是他擅自向她表明心意,向她求得一份真心,如今却又是他,单方面要辜负这份感情。
他压根没有脸去见孟鸿羽。
晏云窥见文承年的神情变化,从中看穿了他的心思。
晏云不打算同他迂回,便直白道:“文大夫已做了决定,要为文家放弃裕安,可又心存贪恋妄想,不忍就此割舍掉对裕安的感情,所以想要借朕的口,来彻底断了那份念想,将自己放弃的理由,推卸为皇命不可违。
我说的可对,文大夫?”
晏云语气淡然,但每个字都戳中了文承年的心,将他自己都没能整理清楚的思绪,给一一摊开抚平,明明白白地展列了出来。
这一句句话,将一向坦率的文承年心中为数不多的懦弱,给揭露得毫无遗漏。
文承年睫毛轻颤,低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紧接着,他又听晏云道:“方才文大夫问朕,为何不直接赐婚。
现在,朕可以解答文大夫的疑惑。”
文承年讷讷抬眼,重新看向晏云。
晏云慢条斯理地道:“或许在文大夫的心中,朕的品性还算不错,但是在裕安一事上,朕从来不愿做君子。
若由朕赐婚,固然会让文大夫心里好受些,但未免会隐藏祸根。
只有这是文大夫自己的选择,才能真正让裕安对你失望,不存有一丝念想。”
无论孟鸿羽动心与否,作为第一个向她表达情意之人,文承年在她心中的地位是极其特殊的,怕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这种情况下,只有让文承年亲自破坏掉这份好感,才能将他自孟鸿羽心中连根拔除,即便多年后再次想起,也不会因此人而心动。
文承年没想到,晏云会如此直白而又坦荡地,说出自己的算计。
稍许的讶异过后,他无力道:“我没办法。”
若父兄安康,家族顺遂,他可以无所顾忌,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但是在知晓他一直以来的幸福表面下,藏着家人的牺牲后,他只能放下对自由的向往,以及对孟鸿羽的那份感情。
“文大夫所选择,朕很是尊重。
为了家族舍弃自我,当真需要很大的勇气。”
晏云缓缓说着,话锋却陡然偏转,“可是,这正是文大夫永远不可能与裕安在一起的理由。”
文承年浑身一震。
在他看来,他是孟鸿羽身边,最为贴合她理想中的伴侣的人,即便是与之青梅竹马的晏云,都不比他更合适。
却没想到,在晏云眼中,他永远不可能和孟鸿羽相伴。
晏云悠悠道:“裕安自小离乡来到北淮,她最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一份安心。
文大夫你心怀之人过多,今日你既为了家人放弃裕安,有朝一日,你也会为了别的事放弃她。
在你心中,她很重要,但不会是最重要的。”
文承年想要反驳,但自知如今这种情况,他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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