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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拳如炮弹般打在我的胸口,我被径直弹射过十余层高的甲板外,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远方的大海。
我的听觉重启,刚才是父亲的声音。
血沫从我嘴里溢出来父亲的刚霸一拳让我臓腑都受了重伤,背脊也有轻微破裂的声音。
狻猊甲抵消了那一拳的绝大部分威力,可能他计算过我不会丧命,突发奇想用这种直接的方式把我投射出危险区域。
那么,大楼船上正发生着什么?
海翻涌了起来,似乎被什么巨物搅动。
我咽下血,忍痛潜入水中。
一条无比巨大的白色鱼尾覆盖住了大楼船的底部,尾鳍越向上部越窄,几乎收成了大蛇一样的长条身躯,大蛇的腹部穿过底舱。
我向更远的地方游去,在稍平静的洋面重探出头来。
皎洁的月光下,它的头胸部升起在甲板之上。
头部类似鳄鱼,顶生雄鹿那般夸张的角,铜丝般的虎须在两颊分开,双目像照耀的灯笼。
它咽喉有一片婴儿般柔软的白鳞,汨汨渗出血来,像一线红丝那样从上而下淌过其他银甲般的鳞片,流到甲板,和甲板上被它杀死者的血汇在一起。
甲板上的死者有的七窍流血、有的脑袋炸成西瓜馕我知道这分别是无内功者和有内功者血气逆流的死状,他们也被那奇怪的声音杀死了。
它上身张开了一对爪子,一只爪子的钩指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好像一片殷红的枫叶。
是父亲。
它的钩指尖抖了一下,拔出穿透的父亲的胸膛。
父亲掉在甲板上,如条虫子那般挣扎着蠕动。
尸体堆的上面一层被顶开来,一个血衣女人爬出来,连跌带滚地靠近蠕动的父亲。
他们的手握在一起。
父亲断断续续和她说了点什么,她向我这边的海投了一眼。
然后他们血尽而死。
它默然注视了爹和娘的尸体良久,长吟一声,升上天际。
百丈大楼船裂成两瓣,沉入深海。
无论是家眷奴隶,没一个有生还的希望。
请让无能为力飘在大海上,眼睁睁目睹楼船惨象的我复述《搜神记》那则笔记上的话:
“夫龙之为虫也,犹可狎而骑也。
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撄之,则必杀人。”
我终于醒悟无知的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错误,葬送了船上所有人的性命,包括自己深爱的母亲和终究还是深爱的强盗父亲。
我的银蛇剑刚才刺中的是一条龙身上最敏感和不可侵犯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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