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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踏火原
铁勒谷阳坐在一匹踏火马上,远远看着踏火原上的黑骑整齐划一的排兵布阵。
千夫长一声高喊:
“列!”
数千骑黑骑闻令而动,马蹄声四起,尘土飞扬间,只过了片刻,分散各处的黑骑就列好四个方阵,每个方阵都有一名骑手,持红、黄、青、黑四面雪狼旗列于阵前。
千夫长又一声高喊:
“袭!”
红黄两旗被骑手舞动,如翻滚的彤云,左右两列前军迅速向两侧散开,如同一对巨大的羽翼张开,渐形包围之势。
先动的两旗,踏火马的马背上都是持弓弩的士兵,皆是精挑细选出的神射手,百步的弓手,两百步的弩手,能对被包围住的敌人进行交叉射击,两翼夹击下,射程之内的敌军,都将成为困兽,成为活靶。
两翼阵势初成后,青黑两旗又被舞动,后军两阵迅速合拢,逐渐并成一列长阵,前锋如锥,后渐宽,如同一把长剑。
后军两旗的骑手,个个手持宽刃锯齿长刀,他们都是铁勒部最勇猛的武士,阵前的百夫长,更是有宁州第一猛将之称的铁勒昂力,此阵冲锋时,就如同刺入敌军心脏的一把利剑。
铁勒谷阳望着这自己厉兵秣马多年的成果,心中燃起了一团火:
“我铁勒有这样一支军队,凭什么不能称霸宁州!”
正想得出神,铁勒谷阳身后响起了一阵马蹄。
回头望去,却正是自己的弟弟,铁勒荣列。
铁勒荣列骑着一匹枣红马,缓缓踱到铁勒谷阳身侧,他也朝着踏火原上列阵的黑骑望去,一会儿幽幽吐出一句:
“雁行阵,牡阵……哥哥,这黑骑用的都是南陆的阵法啊。”
铁勒谷阳瞥了荣列一眼,他向来不是很喜欢这个弟弟,倒不是因为他出生低贱,而是因为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个奴隶女人生的弟弟自幼就很不合群,也的确经常被欺负,但他被打到在地后,还要死死盯着你的那对眼睛,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只有姐姐宁颜会帮荣列,他也只与姐姐说话。
姐姐嫁到南陆后,荣列第一次和父汗争论,被父汗绑在马桩上用鞭子狠狠地抽,抽得皮开肉绽,却还是死死咬住牙,用那对眸子盯着众人。
后来他被送到南陆去了几年,回来之后仿佛变了个人,变得圆滑,变得世故,就连父汗也对他改观。
即使是对他最好的姐姐殉葬的消息传来,他也支持了父汗不与大昊动干戈的决定。
但那双眼睛,却让铁勒谷阳永远无法信任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铁勒谷阳冷冷地问道:
“你来做什么?”
铁勒荣列却是一笑,道:
“哥哥,铁勒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随时会危及整个宁州脆弱的平衡,做弟弟的,怎么能不来分忧呢?”
铁勒谷阳感到一阵别扭,这个草原狐,嘴里说的每一句话,总感觉至少有三四层意思在其中,开口道:
“你要替铁勒分忧,那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去激怒父亲?!”
“哥哥,父汗老了……”
“老了他也是铁勒部的汗王!
是贪狼的领袖!”
铁勒谷阳突然暴怒。
铁勒荣列一怔,随后缓缓弯下身躯,道:
“哥哥说的对,是弟弟没有分寸了。”
兄弟二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踏火马身上熊烈的气息,在黑骑高昂的战吼,和踏火马仿佛要踏碎大地的马蹄声中,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北方。
良久,铁勒谷阳终于开口:
“你和南陆人走的很近,那两个黑袍子的人,每次到你的寨子里,都会待很多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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