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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缙的手按在她的伤口上。
鲜血是微烫的,透过他的指缝,渗出来,在他修长白皙的指节之间蔓延。
有一瞬间,他心跳滞缓到几乎停止的程度,旁人直唤好几声“世子爷”
,他都没回应。
或许是他少见的凶厉泄露,仆从慌张又小心翼翼,李缙发觉他们的目光,才猛然回过神,心腔里心跳渐恢复,浑身血液流通。
他抬手抚脸颊,手指正好和司以云留在脸上的血指印重合。
咬住舌尖,感受突兀的疼痛,那种控制不住的、犹如旋涡般的情绪,被他压抑下去。
刹那,周遭一切鲜活起来,苦药味迅速充斥他的鼻腔,耳朵方听得嘈杂声。
面前,医师们紧张地准备着。
司以云脸孔苍白,不省人事,气若游丝。
刀尖再偏差一点,或者止血再慢一些,都可以让她立刻毙命。
李缙低头看手上血液,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开始凝固,在他的视野里,由鲜红变成浓重的、凝固的红。
这不是他第一次把她逼到鬼门关处。
上次是什么时候呢?哦,李缙一边净手,一边想,是毒药,毒药是他自己挑的,亲口吩咐仆妇,把它当糖放进甜羹。
假装成糖的毒药。
那次,看她毒发,快去半条命,好像也有这种感觉。
李缙坐在桌前,他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自己耳垂,陷入沉思的面容,显得平静又淡雅。
他冷静得近乎残酷,所以他明白,只要他不要无谓,细心地想,就能弄懂。
其实,让他脱离掌控的一种情绪,他清楚地知道那叫“慌张”
,心在一瞬间被抛得很高,又在一瞬间沉到谷底,上不去,下不来。
人会在什么时候慌张呢?
他见过那么多死人,为何只在见到她快死的时候,会慌张?
而且,都是在他计划之内,他事先已经知道,只要按照计划,必然是这个结局——司以云会死。
李缙骤然在自己耳垂上一掐,留下指甲的痕迹,就像被什么突然咬了一下,耳垂慢慢泛红。
他却无所察觉,仍是眼眸深暗,只放下手。
这一刻,李缙好像明白一件事,即使让他承认,会让他觉得很荒唐。
在他的认知里,
“司以云”
只是个符号,这个符号是他的刀刃与棋子,它死了,根本没有关系,他还会有很多刀刃,很多棋子。
但司以云是个人,这个人死了……就没有了。
他还没有用够,她怎么能死了呢?
胸腔里不受掌控的感觉,既难以控制,又很……快活。
第一次有这种感情的时候,李缙把它归类为意外,可是第二次、第三次呢?
就像一开始犯了欲.戒,后来因她想听笛声,不由自主把白玉笛拿出来,直到画面定格在她翩然踢毽子翩然的姿态。
“意外”
越来越多,就不是意外。
即使他还是觉得荒唐。
他也会有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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