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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这样活不了,重新弄,让我来。
&rdo;
竟然还是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来的。
慢慢的闻不见他身上的血气了,厮混的太久,怕是自己身上也沾了那味道,分辨不出。
吴老板倔倔的扶着锄头,不走。
那刀客蹙着眉,把他往店里推:&ldo;去沏杯好茶,你干不了这活。
&rdo;
这是实话,老板读书,写字,卖茶,没干过粗活,手细。
刀客不一样,十指张开,砂纸似的,布满了细腻的茧。
不过一个跑江湖人,拿惯了刀,不一定拿的起锄头。
老板进了店里,倚着青石案,拎了曼生壶,注饱了水,先自饮一杯,铺开宣纸洗笔磨墨临帖子,等着看笑话。
春日的太阳烘的暖,柳枝初绿,到处都笼着薄薄的烟。
外堂的朱红帘子卷上去,阳光从窗棂透进来,从老板的角度看去,那光瀑里浮荡着细微的颗粒,上下翻卷,起起伏伏,像心事。
半晌放下笔去小院看那刀客,手里捧着兔毫盏,斟了满满一碗放凉的茶,学着南边人的习惯,在茶盏里放了两颗梅子,入口酸甜,后劲微苦,带清香。
刀客光着膀子,正在培土,身后一溜细嫩的新苗,沿着小径整整齐齐排列,每一棵周围都用土堆了圈子,中间汪着水,慢慢往下渗。
阳光舔着刀客的背,每一条肌肉都泛出光来,像涂了薄薄的油,听见老板的声音,刀客便眯了眼睛回头看他。
老板惊的张大了嘴,手里的茶差一点泼将出来。
浇完最后一株茶,刀客抖抖葛布裤子上的土,将剩的大半桶水从头顶尽数泼下,汗渍和泥土一并冲干净,将那空桶一掷,向老板走过来。
像个普通的农夫,走至妻子面前,讨一口水喝。
像个普通的农妇,迈步去田土垄间,给他的夫君送一盏茶。
刀客就着老板的手喝水,离的他近,低头的时候,黑发上的水珠滴到他手上,凉的。
老板吸一口气,那兔毫盏便随着他的手微微的颤。
刀客像口井,无论什么时候去汲,都能拎出甘泉来,混着新鲜的故事,他会杀人会跑马,会品茶,会篆刻,会鉴古董,甚至会种地。
吴老板捧着茶盏倒退了一步:&ldo;你到底是什么人?&rdo;
农夫拾了地上的古刀,重又变回他自己的样子,目光凌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ldo;路人。
&rdo;
九
吴老板曾听过看过许多好故事,但他从来不知道,有人能把自己活成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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