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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一时针落可闻。
以望气术士之言,这一国有龙气,一军有胜气,一人之身亦有气象凝聚。
褚啸崖的凶戾气压胜了左右文武,他傲然一笑,向皇帝上陈北伐之决心,再述必胜之誓念,而后,那双鹰隼般的利眼,狩猎般盯住垂帷之后。
女人上朝,太后那半老妪婆不算,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只见这谢家小娘子长腿纤直,素腰一抹,头戴獬豸冠,腰缠绛绫带,真是好抖擞好神气。
而那点属于女子的媚,全凝在她冷若冰霜的脸上的那对秋水眸底。
她神情越冷,一对明眸便亮得越勾人。
褚啸崖阅美无数,还从未见过这种刚柔并济的样式。
若非庾家二小姐致书提醒,他险些错过。
“谢娘子入仕右迁,褚某不曾一贺。”
褚啸崖眼睛豪不避忌地在谢澜安腰肢间流连,“只可惜谢荆州已回荆樊,否则却可与之痛饮一番。”
谢澜安眸底霜色微凝,却是一笑,声如泠弦:“要饮酒何难,大司马不妨与家叔相约于洛水,以胡人血入酒,岂不快哉?”
褚啸崖哈哈大笑:“谢氏女的气度,果真个个不凡。
有小娘子这句话,褚某便是想不大捷都难了!”
郗符听见大司马嘴里不甚尊重的称呼,倏地皱起眉。
下朝后,他与谢澜安一道出殿。
谢澜安斜眉瞧他一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说的是郗家出钱的事。
此事并非郗符心血来潮,他做得了郗氏少主,自然不缺敏锐的嗅觉。
谢澜安不惜得罪世家、反水皇帝也要向太后投诚,按理来说,便该紧紧傍住这个靠山,可他又留意到,谢澜安调用了上一次北伐的户部密档,而且何家一个末枝子弟,又在谢府出入频繁,这半个月干脆住在谢府不出来了——他便奇怪,谢澜安为何要用不起眼的何羡?
户部是何兴琼的天下,想往里插人想都不用想,除非……是姓何的自己人。
可若真如他所料,谢澜安既对太后忠心耿耿,为何又要多此一举?
郗符暂时想不通透,只是他了解谢澜安下棋的路子,从来不落闲子。
三百万钱换算成白银,也就是几万两,对郗家而言不值一提,他便只当投石问路,押一注孤注。
搏大赢大,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他嘴上冷冰冰:“我乐意。”
谢澜安夏日换了把趁手的紫竹扇,合在掌心把玩,润凉沁肤,玩味念叨着:“三百二十万,有零有整,亏你想得出来,无不无聊啊?”
谢家出了三百万钱,郗家就要出三百二十万压她一头。
可再无聊也没有郗符成日让人盯着谢府门口,看谢澜安都在和谁家士杰来往更无聊。
“我乐意。”
郗符被她引出了火气,反唇相讥,“倒是谢家主,身边来往的不是乐痴文乐山,便是算呆子何梦仙,真没人可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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