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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卿容哪有心情与她辩论,不依不饶地哭嚷:“你为什么非得是个女人!”
“女人有何不好吗?”
谢澜安声音清珞如玉石,不婉约,但很耐听,“郡主不也是女子吗,生得美貌,活得潇洒,从前视他人眼光如无物,哪点不比男儿郎好了?”
第8章
陈卿容一下子呆住。
她从前做梦都想听谢郎君夸自己一句,却不可得,今日她是来讨债的,却猝不及防听到了这样直白的赞美。
什么美丽、潇洒……一听就是哄人的俗套话,偏偏出自谢澜安之口,就显得无比自然。
安城郡主瞪着姓谢的眼睛,想从中寻到一丝敷衍的痕迹,结果那双水色漾动的眼眸里,全是真诚。
陈卿容气得脸蛋红扑扑的,咬住唇瓣,绣珠鞋往青石板上跺了一下,扭头走了。
鸾铃清响,谢澜安收回视线,又睇出视线。
乌衣巷当然不只住着谢氏一家,有些听到动静的乌衣子弟出了门,零零星星立在自家门阀下。
这些郎君神色各异,其中不乏昔日与谢澜安君子论交的相识。
谢澜安一改对安城郡主的和气,沉声道:“在谢家门口拣热闹瞧?不如去看看原家热闹!
想与我割袍的,绝交书递来便是,多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想想原六郎下场如何?”
此言一出,四下噤声。
这些人至今也没闹明白,堂堂原氏府公,为何对谢澜安低声下气,甚至恨不得给她跪地舔靴。
本以为谢澜安经过春日宴后会变成过街老鼠,可舆论发酵了几日,她好似没受到半点影响,于是谁都摸不清这个女娘的底了。
正这时,忽见谢澜安身后的马车中又走下一人,与谢澜安并肩。
这人的眼锋虽然连谢澜安一半锐利都不及,却明明白白地扫视两旁这些人,似乎在说:莫欺吾友孤身,有我与之同行。
谢澜安和文良玉不再理会旁人,反正离府门没有几步路了,权当散步。
允霜跟在后头,当心抱着文郎君送给主子的琴。
快进门时,文良玉低声问:“何前恭而后倨?”
谢澜安轻嗤,“自找的。”
·
山伯看见文郎君与女郎一同回府,高兴不已,所谓患难见真情,小主人身边到底还有乐山君这样的真朋友不离不弃。
他笑问道:“文郎君还是住在幽篁馆吧?”
文良玉腼腆地点头,对管家伯伯道辛苦。
岑山乐呵呵说:“那馆阁一直为郎君留着,日日有人扫洒,不辛苦不辛苦。”
而后他又向谢澜安禀告:“娘子,今日有几名学子来应征门客,都是乡学子弟,仆察问过,身家清白,只是才学平平。
“还有一位自称‘松隐子’的画师,年在不惑之上,颇有隐士之风,说初六那日在春日宴上见到娘子,什么……忽生灵感,停滞多年的画技瓶颈有松动之兆。
他请求再见娘子一面,想为娘子绘一幅肖像。”
“松隐子?”
文良玉惊讶,“这位先生我听过,是位隐居山谷的雅人,孤高自恃,偶与海内贤士往来,山水写意画与花鸟工笔无有不精,有个‘画痴’的称号。
他竟会甘愿做世家门客?”
“都安排在代舍住下,食馔日用精细些,不可亏待。”
谢澜安拇指在触之生温的扇柄上一捻,忽略了松隐子求见的请求。
她千金一诺,愿意重金买骨,是向外界表露她求才若渴的态度,却真没闲功夫附庸风花雪月。
山伯颔首,沉吟少许,有件事女郎不问,他却不敢不回:“还有西院那边……主母禁足幽怀,不思饮食,身上便有些不好,一直吵着要见娘子……”
谢澜安目光安静,说:“有恙便请郎中开方抓药,饮食日用供足,小心服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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