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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奚站在谢澜安檀椅的左后侧,头也不回地掷刀而出,正钉在一个试图悄声往外爬的绿袍官员衣带上。
他注视尉迟太后的眼神,如鹰嗜血。
「太后活了这把岁数,死就死了,可尉帝仿佛还未成人,千刀凌迟的场景,到时太后可以亲去观礼。
」
那个被钉住的官员裤裆湿骚,嚎啕求饶。
尉迟太后脸色惨白,面无人色。
谢澜安稳坐钓鱼台,不动如山地弹指:「签,还是不签呢?」
其实她大可以晓之以理,她连陈勍父子都能容得下,一个亡国失势的小皇帝,只要拔干净他的爪牙,留他一命无关痛痒。
但先打服你再教你作人,是谢澜安的一贯风格。
困兽若不知怕,怎么会甘愿俯首。
终于,僵立片刻后,尉迟太后在陈列殿门内外的一双双如狼似虎的劲卒目光下,缓缓走下朱墀。
那软塌曳地的素色袍尾,宛如被抽去骨头的一张皮,失去了一切力气,服帖在地。
「尉迟氏,代尉国与治帝签订盟约。
请陛下……守约,勿伤吾孙。
」
从此刻起,大江南北,九州四域,只有一位皇帝了。
胤奚神采奕亮,毫无犹豫地屈膝拜在谢澜安裙下,嗓音清曼,如歌咏志:「陛下克复中京,鼎玉还迁,臣贺陛下,万岁万万岁!
」
谢丰年眼底光芒闪动,随即跪下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明堂内外,众将士齐身下拜,山呼朝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谢澜安在山呼声中,闭了闭眼。
那场焚毁朱雀桥的冲天火焰,在她眼前一闪而逝。
这一世,没有金陵城破,没有九州混战,二叔没有猝亡,老师也没有病故。
她拼凑起自己的一身粉骨碎骸,怀着一腔意难平,纵横捭阖,行路至此,如此巧合地就在上辈子死去的这一年,入主洛阳宫。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谢澜安眸清如雪地睁开眼,伸手捞起胤奚。
对这个重生以来唯一遇到的变数,因多出的一点怕,而懂得了何为心动的人,她威严的语气里泄出一分抱怨:「朕不喜欢那张龙椅,太宽了。
」
胤奚颔首听着。
「着工匠重新打造。
人主御座,只可独坐,岂能与人分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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