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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勰在病床上发出了几个没有意义的音节,也在用眼睛急切地提问。
“有,死了。”
刑警简短地回答。
嘉穆长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看向东勰,东勰也瞪着眼睛看着他,一颗硕大的眼泪从嘉穆的眼里掉落下来。
对于刑警来说,那不过一名死不足惜的毒贩,可是对他们二人来说,那名毒贩是在板房里冒死将要是偷偷踢给他们的救命恩人。
嘉穆声音哆嗦着问:“怎么死的?”
“不知道,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刑警说。
“鉴定科的人说她已经是胰腺癌晚期了,早晚得死。”
覃嘉穆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刑警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不明白受害者为什么要为绑匪掉眼泪。
他想起不久前在书中看到的一个新词儿刚好可以解释这个现象——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于是作为人民警察的他开始悲天悯人地想,得是多么惨无人道的折磨才能让被害者产生这种情结。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眼中的这名穷凶极恶的毒贩对受害者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等到天黑,赶紧跑!”
刑警还告诉他们,在抓捕的过程中,一个姓陈的毒贩逃跑了。
可是很奇怪,这名毒贩逃跑之后竟然没有藏起来,而是又在其他地方连做了两起命案。
被害人一个叫徐兆华,一个叫孟小伍,目前看来这两名受害人和本案并没有直接关系,可两个人都是陈姓毒贩在势坤集团供职时的同事。
刑警问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线索。
覃嘉穆摇摇头,他从来没听过这两个名字。
可她看到蒋若言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东勰和嘉穆两人的毒瘾几乎每天都会发作。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东勰总是在瘾头即将上来的时候,将母亲赶出病房外,自己蒙在被子里一声不吭地发抖。
有时,东勰的脾气就会变得极差,不允许任何人在他身边,甚至会疯狂地打翻、摔烂目之所及的一切。
每到这时,覃嘉穆必须去跑好几个楼层,审批各种手续,去帮他申请一杯茶色的美沙酮溶液。
等到嘉穆毒瘾发作时,这个过程又反过来。
这天夜里,东勰的毒瘾又发作了。
他从病床上滚到地上,一面拼命地抓挠手臂和脖子,一面疯狂地干呕,眼泪混着鼻涕还有涎水成股地往下淌。
他爬去墙角,用头往墙上咚咚地撞。
嘉穆慌忙地跑过来,用力抱住了他,却被他照着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嘉穆把桌上的半杯美沙酮拿过来,说:“喝下去,喝下去就不难受了!”
东勰的脸色煞白,紧紧咬着牙关,嘴唇或许是因为太过用力地咬牙而颤抖着。
他说:“我不喝!”
“你听话,喝吧!”
嘉穆的语气接近了央求,他看到东勰的手和脚已经开始了抽搐,要不了多一会儿他会更加生不如死——那种痛苦嘉穆再熟悉不过。
东勰费力地深呼吸着,像是垂死的人在拼命地捯气儿。
他突然用力地一扬手,把那半杯美沙酮打翻。
“不喝!”
他吼道,“那、那也是毒!
喝了就永远也好不了了!”
“你不喝能怎么办!”
嘉穆突然间情绪崩溃了,他何尝不知道那也是另一种毒,可但凡有其他办法,谁愿意每天靠喝毒药来做一天正常人。
东勰爬过来,忍着身体里一阵接一阵不知来自何处的疼痛,他对嘉穆说:“拿绳子、拿绳子,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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