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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暗指的那次，鲁迅没有还击，既然明指了，就不能不说话了。

《西滢致志摩》是一月三十日在《晨报副刊》上登出来的，二月一日鲁迅便写出了他在这次论战中最长的，也是最厉害的一篇文章；你的不是信吗，我的就叫《不是信》。

载二月八日出版的《语丝》周刊第六十五期。

从行文的流畅，用语的峭拔，感情的激愤，可以想见鲁迅眉头紧皱、握管疾书时的样子。

全文近六千字，在鲁迅平生所写的杂文里，也要算长的。

文中论列命题甚多，关于他的《中国小说史略》与日本盐谷温的《支那小说概论讲话》的异同，鲁迅是这样说的：

盐谷氏的书，确是我的参考书之一，我的《小说史略》二十八篇的第二篇，是根据他的，还有论《红楼梦》的几点和一张《贾氏图系》，也是根据他的，但不过是大意，次序和意见就很不同。

其他二十六篇，我都有我独立的准备，证据是和他的所说还时常相反。

例如现有的汉人小说，他以为真，我以为假；唐人小说的分类他据森槐南，我却用我法。

六朝小说他据《汉魏丛书》，我据别本及自己的辑本，这工夫曾经费去两年多，稿本有十册在这里；唐人小说他据谬误最多的《唐人说荟》，我是用《太平广记》的，此外还一本一本搜起来……其余分量，取舍，考证的不同，尤难枚举。

自然，大致是不能不同的，例如他说汉后有唐，唐后有宋，我也这样说，因为都以中国史实为&ldo;蓝本&rdo;。

（《鲁迅全集》第三卷第229‐230页）

关于&ldo;剽窃&rdo;的辩驳（2）

后世的学者，在谈到这件事的时候，总是说陈西滢多么的无理，多么的可耻，很少有人从陈西滢这边考虑。

不必看盐谷温的著作，仅从鲁迅在这里的供认，再参阅他的《中国小说史略》，也不能说陈西滢的话全是错的。

其一，鲁迅承认盐谷温的书，确实是他的参考书之一，而在他的《中国小说史略》初版本上，没有任何文字的说明。

至少这是不符合学术规范的。

其二，鲁迅对盐谷温的书的使用，已超过了通常的参考，他说：&ldo;我的《小说史略》二十八篇的第二篇，是根据他的，还有论《红楼梦》的几点和一张《贾氏图系》，也是根据他的，但不过是大意，次序和意见就很不同。

&rdo;第二篇是根据盐谷氏的，不用说了，而《中国小说史略》第二篇《神话与传说》中，一字未提盐谷氏。

&ldo;论《红楼梦》的几点和一张《贾氏图系》&rdo;即《中国小说史略》第二十四篇《清之人情小说》，等于是又一篇。

也是一字未提。

无论是按照中国古代的学术规范（鲁迅是有这个训练的），还是按照现代的学术规范（鲁迅是受过现代学术规范教育的），这些地方是应当注明的。

不能说&ldo;不过是大意，次序和意见就很不同&rdo;，就不注明了。

其三，到一九三○年十一月《中国小说史略》重印时，鲁迅在《题记》中也只是说，盐谷氏重新发现了什么材料，仍不提盐谷氏的书曾是他写作时的&ldo;参考书之一&rdo;，书中有两篇是&ldo;根据他的&rdo;。

当然，我们也可以替鲁迅设想，这时就是想注明也不敢了，注了岂不恰恰证明先前曾抄袭过盐谷温吗？

有以上确证，怎么能说陈西滢的揭发没有道理，全是错的呢？为贤者讳，为圣人讳，也不能讳到这个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