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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九岁上和母亲来到洛阳,如今还差一百二十五天就满十三年,长安什么样子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大致上应该和洛阳差不多吧?这些年天皇天后喜欢上了这东都,今儿修明儿缮的,鼓捣得相当不错了。
但愿长安比东都更热闹,我喜欢热闹的地方。
明儿要走了,我趴chuáng上琢磨半天该跟谁道别,石姬么,早别过了,其余的酒rou朋友不别也罢,别了还得榨我兜里那几枚铜钱换酒,把认识的排除了一遍我忽然想起个重要的人来,跳下chuáng蹬上六合靴就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跳坑!
蹲墙根不是我的爱好
我的马怀素,怎么能忘了呢。
溜着墙根儿借着行道树的遮掩我晃dàng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集贤坊靠着洛水边上那座四面漏风的小楼儿了,都说这儿闹鬼,周围的几家都搬走了,可他马怀素就这儿住着,一住就是半年多,也怪,没被鬼吃了。
洛水在这儿拐了个弯,房子又是正南正北盖的,是以房子与河水之间便有了块儿空地,房主疏于打理此处又河水丰沛,那小灌木占了好位置长得是郁郁葱葱,月黑风高的躲在里头不留神还真看不出来。
往常,我躲在树丛里喂蚊子,今天我琢磨来琢磨去仍旧没敢去敲那个门,只想他若是能开了窗让我瞧上一瞧也好。
仰着头,虔诚祈祷,我就差手里拈一柱香跪地上念两句&ldo;皇天在上后土在下&rdo;了,我有点后悔没从我娘牌位前袖两根香出来。
我有点气,气自己,平日涎着脸厚着皮混吃混喝的无畏jg神此刻居然蛰伏起来不肯发作。
窗户还是没开,隐隐的更声倒是一下下传来,再不给我瞧上一眼我又得等到坊门关闭翻墙而过回家去了,再倒霉一点儿的话也许还会被坊监追狗一般狂奔二里地。
我站起来,腿有点麻,我不等了,今天的蚊子咬得我十分不舒坦,所以,不等了!
寻思寻思我又蹲下,娘训诫过:做事得有持之以恒的劲头,要向我那卖蒸饼卖成京城首富的骆驼爹学。
我又站起,往地上啐了一口,老骆驼个喜新厌旧的,跟他学能学出什么好来?不舒坦,今天的蚊子铁定是城外头那段的洛水边飞来的,咬人都这么恶狠狠的,一夏天没喝着血一样。
又蹲下,一边又给自己找台阶下&ldo;我娘盖棺之前不是还让我看了最后一眼么……这分别了也得瞧瞧不是?&rdo;
又站起来……蹲下……
十几个来回之后我觉得眼前一片星光闪烁,还有点头重脚轻,一定是蹲起的太急了,算了,我告诉自己,不就是个男人么,还是个落魄男人,不就是曾经你欠了茶钱替你付了个铜板么?请你吃山珍海味的多去了,相比之下他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再者,最重要的一点,邹晴,等你成了堂堂帝京首富家的大小姐‐‐到时候别说一个铜板,就是两斤金子也会有无数男人挤破了脑袋为你付的。
嗯,对,我觉着想通了,寻思着我得gān脆利索地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洛阳的一丝灰尘。
但走几步我又不甘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雁过不拔毛留念不是我邹晴的为人啊!
四处踅摸踅摸瞧见了一块小石子儿,就它吧,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它的破坏力,顶多也就是把窗户纸打个小dong,回头用张油纸糊上就行,况且‐‐再看一眼这房子,跟鬼屋似的也不差多个dong漏风。
瞅准目标,扬手‐‐
&ldo;哗啦&rdo;!
我想我大概知道什么是倾盆大雨以及&ldo;祸从天降&rdo;了。
&ldo;啊‐‐&rdo;我立刻捂脸。
小时候我一害怕就捂脸,这个毛病是哪来的我娘也说不清楚,于是我觉得那一定是老骆驼家祖辈传下来的恶习。
&ldo;谁?&rdo;声音很清朗,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八月十五的月光。
声音和月光是怎么联系上的我没工夫去想,此时我在想的是,该怎么编一个合qg合理的借口‐‐大半夜蹲人家墙根儿总不是正常人gān得出来的吧?
我听见了快步下楼以及推门的声音,我在犹豫要不要走开,犹豫,很犹豫,我想我大概还得来来回回十几次才成。
没等我付诸行动,一个白麻布衣衫的清瘦男人站在了我面前,这地方本就偏僻,他那窗户又没开,所以我理所当然看不清他俊秀的脸庞,不过我知道他鼻子眼睛都在什么位置。
我眼前似乎又是八月十五的大月亮地了。
&ldo;我不知道你在下面,实在对不住,小兄弟,若不嫌弃,进来坐坐。
&rdo;他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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