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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退出，屋内霎时安静，叶骁脱力一般往后仰头，只觉得胸中脑中烦闷无比，像是五内之中被填满浸饱了醋的沙子，又酸又重，一时间有千言万语，又全堵在胸口，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头，蓬莱君把他轻柔拢在怀中，对他说，桔氏的事他会让楚国王姬去查，让叶骁不要担心不要冲动。

叶骁被这一连串的事冲得乱糟糟的心神，在蓬莱君轻柔的抚摸下慢慢安定下来，蓬莱君继续对他说，流霞关事关重大，说不得只能他亲自跑一趟。

要叶骁万事小心，守好北齐，看好沈令。

叶骁像是一只被主人糊噜舒服的奶狗，朝蓬莱君怀里又拱了拱，含糊问了一句他离开丰源京这么久没事么？

蓬莱君台面上的职务是九卿之一的大理寺正卿，实际上他在丰源京最重要的职责是掌管镇国龙脉，维护塑月气运，是以三十多年未曾踏出丰源京一步。

抚摸他的手顿了一顿，蓬莱君对他说出了和沈令一样的话，“没关系，因为这次，我不会死。”

叶骁惊愕抬头——他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隐约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意义重大，他刚要问，却被蓬莱君用手遮住了眼睛。

本就昏暗的视线彻底漆黑下来，无意继续这个话题的蓬莱君问道:“叔靖，你相信沈令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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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反问了蓬莱君一句：“人可以重生么？”

“不会。

人绝不可能重生。

这与‘法则’相悖。”

蓬莱君答道：“但是人确实有可能会预知某些事，以及，以为自己‘重生’了。”

叶骁只觉得脑海里瞬间划过了什么，那个念头太快，一闪而逝，他还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他沉吟一下，慎重地道：“但是我相信沈令所说。”

他想了想，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说法，“准确说来，我相信，沈令认为自己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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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沈令给他讲述的前生，真是把他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每一个反应都是他一定会干的事儿，人物逻辑事件逻辑严丝合缝，确实有可能发生。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流霞关的事情必然也是真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沈令所说的重生就是真的。

在确定沈令没有说谎的前提下，这里有两个可能。

一、沈令真的是重生。

二、沈令以为自己是重生。

如果沈令真的是重生，那这里就有一个有趣的悖论：沈令说的是真的，叶骁避免了这些事情——按照现在的情况看，确实可以避免——那么这些未曾发生的事情就变成假的。

换言之，站在因为沈令重生，而导致改变的未来倒回来看现在，沈令此时说的一定是假话。

如果沈令是以为自己是重生，那就更有意思了。

他到目前说的话都实现了，那未来呢？

但这么追究下去没有意义，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沈令的话当作某种忠告，避免最糟的情况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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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

沈令所说的前世，一个字儿都没提过龙楼，但这一次，龙楼从一开始就掺和进来，而且到底想干嘛意义不明。

最后……最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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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一定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