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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一点办法也没有，就每隔半个时辰送人进去搜山，再眼睁睁看着他们灰头土脸出来。

到了初七，蓬莱君那头信还没回来，但山忽然能进了，首领带着人飞奔进山，半夜在东南的莲花峰上找到三个人，沈令叶骁和一个女子。

找着人的时候女子醒着，只是没什么力气，动弹不得，看到侍卫，女子自称乃是龙楼使节，首领半信半疑，在下山途中遇到另外一支来救人的队伍，两下一对，验过通关文牒和印信，女子还真是龙楼特使，这支队伍是来搜救她的亲卫，便汇在一处下山，现在俱都宿在翼牢山下的皇陵行宫内。

至于沈令和叶骁，两人俱都有伤，昏迷不醒，尤其沈令，伤势之重立刻死了都不稀奇，首领不敢贸然移动两人，只能一边通知京城和蓬莱君那边，一边迅速延揽名医过来治疗。

叶骁昏了足足两日，刚才醒了首领一颗心终于放下。

听到这里，叶骁点了点头，问了声那沈令呢？

首领沉默了一下，躬身肃然道，“沈侯尚未苏醒，情况……不是很好。”

叶骁沉默了一下，然后他点点头，咬着牙缓缓起身。

他要见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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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就在他隔壁，外间数个名医正相对而坐，俱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廊下熬着药，叶骁走到内间都能隐约闻到一股清苦。

叶骁被人搀到沈令床边，就这么几步他走了好一会儿，眉心一层薄汗。

他慢慢坐下，掀开纱帐看去，沈令瘦得像是被子下头没人一样，七月的天气，帐子里是冷的，一点热气都没有。

沈令安静的躺在里头，露在外面的部分全裹着绷带，连脸上都是，只能看到眼窝是青黑色的，深深下陷，仿佛骷髅的两个眼凹，打眼一看，没有几丝活气，根本就是具尸体。

叶骁扭头在帐外咳嗽了两声，转回头，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沈令。

他知道沈令身上的伤。

沈令全身骨折了十余处、身上割伤、刺伤、剜伤无数，手臂胸膛二十余处见骨的伤，然而最重的伤，在沈令的右腕上——沈令失去了他的右手。

大夫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沈令的右手骨茬参差，应是被砸断之后，他自己又斩断的。

他自己也很清楚，这样的伤势即便是沈令，他也很难熬过去了。

他静默地坐了片刻，俯身过去，一手轻轻地从沈令面上拂过。

他的呼吸是凉的，极其微弱，不静下心来根本感觉不到那丝扑到手上的呼吸。

叶骁顿了顿，极其小心地掀开被子，他看着沈令的右腕。

右腕上敷着药，重重包扎，却光秃秃的。

沈令的右手没了。

他在一个月前才为他捱了脊杖，肋骨断折，身受重伤。

在翼牢山上，他又为了他失去了右手，然后沈令就这么拖着一副伤痕累累，随时都可能会死的躯体，咬着牙为他独闯死门，破阵平灾。

叶骁虚虚抚摸着沈令右腕的伤口，忽然有些发怔，他喘了几声，再撑不住身，软软倒下，他伏在沈令那只光秃秃的腕子旁边，一时之间脑子是空的，仿佛什么都在想又什么都没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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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微弱的腥甜，像是腐烂了的成熟果子——他知道这个味道。

他就是被这个味道唤醒的，不、他尝过这个味道。

他的嘴唇、他的牙齿、他的舌头，都记得这个味道。

叶骁眨了眨眼。

对的，他知道这个味道。

他又眨了眨眼，看向味道的来源——沈令的断腕。

纱布微微渗出一点血，味道就是从那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