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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再一次清醒时,天色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哪怕一个起身也是浑身酸软又提不上劲,好在身子是被清洗过的。
衣服也被换上了新的,袖子领口大出一截,猛一眼像是披了个被套。
身边的枕席凉透。
摸索着想点油蜡,奈何一时找不到烛火。
清策干脆捏了个通明诀,以指尖为灯。
微弱的光亮下,简陋的屋子窄小得很,东西也少,看上去倒是崭新的,应该是白穗这些日子现买的。
从屋子里走出去就是昨天两人蒸馒头的院子,半个顶棚,半个露天。
再远些步过长廊,就是真正的湖心亭了。
波光映出些对岸的高烛长灯,亭子悬于湖中,清策莫名觉得白穗就在那里。
才走了没几步,果然看见个人影。
少年一袭雪白里衣,冷风浊酒作伴。
清策掸了光去,缓缓坐到他身侧,亭子三面朝水,不比屋子里暖和。
两人都不开口,白穗便先脱了衣服,披在她身上。
“这里冷。”
今日巧是十六,按照惯例,三潭被点了灯。
从亭子望去不远处,水中便是十六个月影,金灿灿地交迭。
越都本就繁华,赏月的人一聚,岸边热闹得紧。
隐约的言语卖和声与脚下的水波声相映,天地间竟仿佛只剩下这一块孤寂。
清策不知道白穗在这坐了多久,从前传闻里桀骜的玉兔,原来也会觅一份月光。
“白穗……不会冷吗?”
兔子出来的时候就只穿了件单衣,如今给了她,赤裸开精壮的腰背。
对视间已有他意,白穗知道,故而愣了一瞬,轻笑着别过头。
“千百年前的东西,哪里还记得清。”
或许曾经也会觉得冷寂,可年复一年,总会看开的,也总要看开的。
千年间的每朝每夜,他只如现在一样,望着天庭的喜乐,独守自己的囚笼。
“不曾有人找你?”
“仙子,我的前身是只兔子啊。”
白穗无奈回她,心情却不知道怎么就好上许多,端了酒盏一饮而尽。
果酿味很重,清策还蛮喜欢。
“不是不能喝酒?”
“你若再踹我,那就只能是河底了。”
白穗倒还有心思开玩笑。
见她笑了,勾了嘴角逗她。
“若是你,河底也好。
我游去找那老龙王作陪。
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待我。”
先前沉重的话题如此被一带而过,清策注视着他洒脱的眉眼,心下略微酸楚,拢了拢身上的衣物,还残留些温热。
“你若想喝,往后回了天上,我陪你去瑶池喝个痛快。”
白穗出宫后其实不缺朋友,但他喜欢清策心疼他的样子,便也笑着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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