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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我谈了六十年来我和外国文学打交道的经过。
原来不知从何处谈起,可是一谈,竟然也谈出了不少的东西。
记得什么人说过,只要塞给你一支笔,几张纸,出上一个题目,你必然能写出东西来。
我现在竟成了佐证。
可是要说写得好,那可就不见得了。
究竟怎样评价我这六十年中对外国文学的兴趣和所表现出来的成绩呢?我现在谈一谈别人的评价。
1980年,我访问联邦德国,同分别了将近四十年的老师瓦尔德施米特教授会面,心中的喜悦之情可以想见。
那时期,我翻译的《罗摩衍那》才出了一本。
我就带了去送给老师。
我万没有想到,他板起脸来,很严肃地说:&ldo;我们是搞佛教研究的,你怎么弄起这个来了!&rdo;我了解老师的心情,他是希望我在佛教研究方面能多做出些成绩。
但是他哪里能了解我的处境呢?我一无情报,二无资料,我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只是到了最近五六年,我两次访问联邦德国,两次访问日本,同外国的渠道逐渐打通,同外曙同行通信、互赠著作,才有了一些条件,从事我那有关原始佛教语言的研究,然而人已垂垂老矣。
前几天,我刚从日本回来。
在东京时,以东京大学名誉教授中村元博士为首的一些日本学者为我布置了一次演讲会。
我讲的题目是《和平和文化》。
在致开幕词时,中村元把我送给他的八大本汉译《罗摩衍那》提到会上,向大家展示。
他大肆吹嘘了一通,说什么世界名著《罗摩衍那》外文译本完整的,在过去一百多年内只有英文,汉文译本是第二个全译本,有重要意义。
日本、美国、苏联等国都有人在翻译,汉译本对日本译本会有极大的鼓励作用和参考作用。
中村元教授同瓦尔德施米特教授的评价完全相反。
但是我决不由于瓦尔德施米特的评价而沮丧,也决不由于中村元的评价而发昏。
我认识到翻译这本书的价值,也认识到自己工作的不足。
由于别的研究工作过多,今后这样大规模的翻译工作大概不会再干了。
难道我和外国文学的缘分就从此终结了吗?决不是的。
我目前考虑的有两件工作:一是翻译一点儿《梨俱吠陀》的抒情诗,这方面的介绍还很不够;二是读一点古代印度文艺理论的书。
我深知外国文学在我们国家精神文明建设中的重要性,也深知我们研究的深度和广度都有待于大大地提高。
不管我其他工作多么多,我的兴趣多么杂,我决不会离开外国文学这一块阵地的,永远也不会离开。
1986年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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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述怀(1)(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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