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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万里的身影消失在了对面房顶,带着哗啦啦一阵瓦片响。
官兵可来得并不少,火把照得半边天空都是红的,着黑甲的人一直蔓延到了客栈外头街上,看不到尽头,光随着响动去追李万里的小队看着便有二十余人。
李芳菲想起李万里昨晚还在止不住的咳,也不管方才的怀柔是否怀到位了,再看向胡娘时,手已摁到了弯刀刀柄上,大有她若是不说便要直接用强的架势。
不过想了想,终还是心里边翻着白眼边又加了一句:“放心,不伤及他性命。”
高鼻梁,深眼窝,蛮人五官,容长脸,没胡子,轮廓看起来比寻常蛮人柔和,左侧脖颈上竖着排的三颗黑痣。
李芳菲闭上眼将这些特征默念了一遍,再睁开眼时,只斤的形容已刻在了脑海。
她食指与拇指放于唇畔,打了个呼哨。
呼哨也分许多种,她如今打的这种,音长而高亮,是蛮人训鹰时常用的。
当年固山关大捷,北蛮纳贡求和时也曾贡上来一只鹰。
那只鹰有很漂亮的羽毛,眼睛亮得像是下一瞬便要生吞活人,李芳菲很喜欢,亲自训了好几天。
训不好,不肯吃东西,也不听她的,没几天便一头撞死在了笼子里。
给她气的,当即便要去把北蛮每年上贡的牛羊数翻一番,还认定了是格罗手笔,越是了解她才越能成心来恶心她,须得格罗来做质子,不然这和谈不谈也罢!
她大端国力强盛,就铁桶一般在北境死守着,看谁能熬过谁。
是陈庆之连着劝了好几天她才算是罢了休。
李芳菲忽有些愣怔。
如今再想到陈庆之,她已不似在清平镇时那样,牙根都要不由自主地咬,满口的血锈腥气。
那样恨的恨也会渐淡忘么?
呼哨声于寂静的夜里格外响,直引得前去追李万里的那些人脚步声听起来都慢了许多,为首的那官员,好像是燕州知府,踹了他跟前那校尉一脚:“干什么?这不是蛮人常用的鬼魅伎俩?是不是在招呼什么人?是不是还要有同伙来?不赶紧去瞧瞧,杵在这儿干什么?这次剿匪可是郡守排布的,要是因为你玩忽职守出了什么纰漏,拎着脑袋去见赵大人吧你。”
校尉唯唯诺诺地领了命,有兵士走上前来要踹灶房的门,李芳菲思绪收回来,看了胡娘一眼:“还不走么?”
胡娘这才如梦初醒,点着脚尖从窗户往外头跃。
身轻如燕,或许是没带了那柄累赘的刀的缘故,看着比先前来杀李芳菲时还要快一些,奈何外头火光实在太亮,许多人还是瞧分明了她,那已被捆住了的山匪头子最为眼尖,头一个追着将将消失于房檐瓦片之间的背影喊:“是不是你这贱人故意把官兵引来的?”
又去向那主事的官员告状:“大人!
这女人同我们是一伙儿的!
我们是受她引诱才做了糊涂事!
大人!
她才是主谋啊!”
是不是主谋没人知晓,但总之,众人的目光是都望向胡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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