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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原点（第2页）

江颐看着他意犹未尽地舔唇，沉默了一会儿，对他发问：“……关于我爸，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esp;&esp;关越敛了敛眼神，犹豫了片刻，认真地看着她：“是查到了些东西，但还不完整。

等结束了，我会告诉你。”

&esp;&esp;“那我爸现在……”

&esp;&esp;关越接上她的话：“你不用担心，我很早就安插了一些人在江叔身边，他很安全。”

&esp;&esp;关越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据我所知，前段时间江叔之前的同事，找过他。”

&esp;&esp;江颐皱着眉回答道：“前同事？最高检那边的？我爸没有跟我提起过。”

&esp;&esp;“我了解到的是，他想找江叔了解一下送孩子出国读书的事。”

&esp;&esp;听到关越的话的那个瞬间，江颐的眼神变得冰冷，手掌渐渐紧握成拳。

&esp;&esp;她想起来了，当年，江行远忽然在饭桌上通知她和母亲，他将从检察院辞职，接受进入国企的工作调动。

他在饭桌上竭力渲染国企工作的好处和未来的晋升之路，14岁的江颐没有看懂母亲眼里的忧虑，也忘记了父亲曾义无反顾地热爱检察官这份工作，为江行远庆贺了起来。

&esp;&esp;可是当天晚上，江行远敲了敲她房间的门，斟酌着词句，劝说江颐去多伦多念高中。

当时的她感到很困惑，明明已经准备上h市最好的国际高中，准备出国念大学的，她不懂为什么父亲突然要这样改变她的人生轨迹。

明明她看着父亲的眼睛，里面满满都是不舍和挣扎。

&esp;&esp;再后来，她真的进入了多伦多最好的女校，可是那时她还不懂，为什么自己能立刻拿到加拿大护照。

而她也没想到的是，江行远在她去多伦多的第一年，就被调去了乍得，这一外派就是五年。

&esp;&esp;只是她渐渐又放下了戒备，看着健康的父亲和热爱工作的母亲，看着自己没有意外事故发生的家庭，她觉得，大概麻烦已经解决。

她还曾在暑假时，满心欢喜地飞去非洲，和父亲一起去了坦桑尼亚，看了动物大迁徙，又看了白雪皑皑的乞力马扎罗。

江行远和她在沙漠上相约，等江颐大学毕业旅行，一家叁口就一起去一次南极。

&esp;&esp;可是当江行远回到母亲身边不到半年，某个深夜，江颐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他压抑着情绪，哽咽着告诉江颐：“念念，对不起爸爸一直瞒着你，其实你妈妈已经乳腺癌晚期很久了。”

&esp;&esp;那个时候她压力很大，繁重的学业和忙碌的实习，还要常常往返纽约陪关越看心理医生。

听到父亲的话，她大脑嗡鸣，电脑里的代码还在运行，可她已经丧失反应能力。

她想买最近的一班机票飞回家，可因为那时的公共卫生事件，最快抵达国内的机票，也要15天以后才能起飞。

&esp;&esp;她努力着没有在关越面前表现出异常，可他还是察觉到了不对。

在很多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之后，关越追着她来了多伦多。

那时的他很忙，创业初期压力很大。

他开着车联系江颐的朋友们，一个街区一个街区的找，最后在大雨渐收的黑夜里，找到了浑身湿透蹲在麦当劳门口痛哭的女孩。

&esp;&esp;那种深入骨髓的冷和无助，江颐这一生都将难以忘怀。

&esp;&esp;所以她厌恶输，她想向上爬，因为她永远记得受人摆布的无奈和痛苦。

&esp;&esp;她到的还是太迟了，h市的秋叶已经堆满了整条街。

她买了新鲜的向日葵去看妈妈，可是妈妈却像一根在风里飘摇的芦苇。

她曾经那么爱美，每天都把自己收拾的漂亮利落，她曾是最好的法语翻译。

可现在却躺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呼吸微弱，眼睛浑浊。

&esp;&esp;她看着秋风吹起妈妈的衣角，拿出手机从实习公司辞职，又选了很多线上课程，给学校请了长假。

她陪着妈妈散步在医院的小花园里，给妈妈因为化疗而变得瘦骨嶙峋的手带上手套，给妈妈念喜欢的法国作家的书，答应妈妈替她再去马赛看看。

&esp;&esp;最后在h市的第一场雪里，江颐送走了妈妈。

&esp;&esp;那天关越也是这样抱着她，陪伴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