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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书在后跟着,两人一直往上走,到了灯虽不多人也不挤的河上游,临栏下望,便见河上盏盏莲灯随水光而走。
她心中有些失望,自然不似旁边那些少女一般惊呼尖叫。
“可是不喜?”
玉逸尘在身侧问道。
此处人声鼎沸,喧喧嚷嚷,贞书也不知玉逸尘是否能听到:“我自幼长在徵县乡间,渭河就在我家旁不远。
每逢十五月圆之际,月光洒在河面上成波光鳞鳞缓缓下游,天宽地广间卧在沙岸,听夜鸥长鸣,才真是好景致。
这小小河中几盏微灯,竟能惹得全城轰动,也是奇怪。”
玉逸尘不知何时自怀中掏出一只莲灯来放在贞书手中捧的书上道:“渭河上的波光,是天地生成的意境。
护城河中的莲灯,是人力所致的意趣。
人力岂可与自然相论?然则一点意趣,小掌柜何不也放上一盏,替自己求个如意郎君?”
贞书一手抱了书,一手拈起这小莲灯瞧了,见是一朵有模有样的小莲花,内里小小一只蜡烛作的十分细致,遂轻轻揣入怀中,辞过玉逸尘道:“家父怕已在书店门口等候,小女就此别过。”
玉逸尘道:“你要替我读书,必得是每月初三日与十八日到我府上,莫要忘了。”
贞书听他说的没头没脑,心道这太监好糊涂,就算他干子干孙多,自己又与他无干,为何要听他的。
她快走几步假装不闻,连忙往书店赶去。
到了书店门口,就见宋岸嵘在那里急的直踱步子。
这样寒冷冬日中的欢乐,只怕还要欢乐上许多天。
玉逸尘心中有了些暖意,从他那寒骨中丝丝往内渗着。
他回头见梅训带人站在不远处,招呼了过来问道:“窦红如今在那里?”
梅训道:“已经叫孙五绑到府中去了。”
玉逸尘微微点头,复又问道:“其余人等可都杀了?”
梅训道:“杀了。”
玉逸尘疾步走着上了马车,车中融融暖意叫他混身都似活过来了一般,他举着帘子道:“将准备好的东西放进去,再通知应天府的人过去查案。”
马车穿御街而到玉府后门,穿过那草木荒凉的庭院,玉逸尘伸手闭眼仰眉,小太监上来替他解了裘衣,他紧了紧袖腕,自己舒臂推了两扇沉沉的大门入内,大步穿过一条俑道,再推了另两扇大门往后而走。
不久便出现在一个阴暗深沉如地府的宽敞房间中。
那书店老板如条死猪一般伏在地上,玉逸尘进去寻了那僻黑的一角坐了,挥手示意小太监们泼水将他惊醒,待书店老板混身打着寒颤醒过来了,玉逸尘才示意小太监去问他。
一个小太监上前踢了书店老板两脚问道:“窦红,你那书店,什么时候竟成了凉州探子们的窝点?”
窦红搓了双手趴在地上磕头道:“公公,小的千真万确不过是想借着王参知的名目倒卖些考题而已,至于凉州探子一说,真的没有。”
玉逸尘闭眼皱眉听了许久,伸双掌虚了手指在案前看着书店老板窦红的招供,摇头道:“不行,必须叫他重新写。”
另有两个小太监取了供辞过来,扔给了窦红道:“公公不满意,重新写。”
窦红道:“这是实情,千真万确啊,小的是有罪,但不过是倒卖了些考题而已。”
他忽而醒悟过来,摇头道:“你们不能将我屈打成招,我宁死也不肯再写。”
玉逸尘在暗影中冷眼瞧着,他今天难得心情很愉悦,但这屋子中太过寒冷叫他五心烦躁。
他挥了挥手道:“拉上去用刑,不要叫他弄脏我的屋子,不行了就用参汤吊着,如果实在嘴硬不开口,仍是老办法,你们自己写,完了摁上他手印即可。”
承丰帝快不行了,但还缺点猛料能叫他走的更快一点。
承丰帝一生英明纵横开合,凡事上也皆能看得开,可唯有李旭成。
李旭成的反叛叫承丰帝暴怒,每一回招之不来,每一回抗旨不尊,一次又一次叫承丰帝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被那个面上忠厚实则奸诈的儿子给耍了,他要了布兵为重的凉州做封地,一两年内就将整个凉州全部掌握,如今,自己连病重为由都不能召他回来,可见其反心。
而如今玉逸尘要做的,就是对症下药,叫承丰帝知道李旭成不止是抗旨不尊,而且早有反意。
不是想反李旭泽,而是想反他的老子,承丰帝自己。
等到明天,应天府的人搜查过书店之后,他再着兵部将窦红的供书呈上去,再发动些言官谏官们好好奏上几本,只怕承丰帝就能就此了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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