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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仙听她今日能说会道,不由得丢下把瓜子拍着手走到碧纱橱帘下,歪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她。
那目光像只爬虫,看得玉漏不舒服,抬头向她笑笑,“奶奶还有旁的什么吩咐?”
俪仙默了会,哼了声,“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打的什么念头。
此刻在我这里这般乖觉,转头又告诉大爷去,说我如何如何欺负了你。”
玉漏低着脸笑,不则一言。
倒把个俪仙弄糊涂了,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横竖想不通,便走来拧她一下子。
谁知门倏地推开,寒风呼呼往里一窜,只见凤翔冷着脸站在门下。
俪仙虽平日待玉漏嘴巴刻薄些,倒从未当着人打过她。
此刻被凤翔看在眼里,一时也有些慌神,僵着一笑,“我叫她来替我挽线。”
“什么时候你不叫,偏大夜里的,叫人坐在这冷飕飕的外屋替你理线?”
凤翔咬硬了腮角进来,抬手将人指住,“我一次两次不和你理论,你益发得了意,心计益发歹毒起来。
往日背着我,还不知你有多少招数欺负人。”
俪仙见他脸色铁青,眼睛发冷,不禁一哆嗦。
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玉漏提前告诉的,只好恨眼朝玉漏望去,“我叫她做点事有什么了不得?难道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不过是人家不要了的烂货,来服侍我我还嫌不干净呢!”
气得凤翔手直抖,将她点着,“好,好,好个宽怀有量的大奶奶,你如此苛待人,我看这家也用不着你来当,明日我就请示太太,将家务交由弟妹料理,也好叫阖家上下都跟着你松口气。”
一听这话,俪仙当即哭嚷起来,“好你个凤大爷,胳膊肘净向外拐!
你想想清楚,我和你才是夫妻!
你为个烂货来欺我就罢了,还要把家交给旁人去当。
我还有什么可活?我还活着做什么?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一壁哭,一壁就要拼着身子往墙上撞,幸得香蕊跑出来一把抱住。
玉漏也忙丢下东西,将凤翔的胳膊摁下来,“你几时醒的?你的病还没好全呢,哪里经得住这夜里的寒气?快回屋去吧,啊?我一会就回。
大晚上的,给太太听见又是生气。”
俪仙还在香蕊怀内拼着要撞墙,凤翔晓得她是装腔作势,全不理会,将肩上的氅衣脱来披在玉漏身上,揽着她往外去,丢下话道:“凭你要死要活,像你这样恶毒的妇人,死了倒是旁人的造化!”
春风扇(〇一)
经过这么一场闹,次日凤翔果然去请示凤太太将管家的事由交给凤二奶奶。
凤太太没道理不答应,早就想如此,往日是顾及凤翔长房的脸面。
午晌便让张妈去传话,由俪仙那里讨了银库钥匙帐册等物。
俪仙虽常日抱怨叫她当家是要她填亏空理乱账,可那不过是说给旁人听的,谁当家还没点实惠的好处?就没有那些鬼鬼祟祟的事,也能行使一份权力,单是这点也叫人难割舍得下。
这回赔了夫人又折兵,叫她怎能不气?更可恨是凤翔后几日也不搬回正屋,索性在西屋里安了家。
恼得她闲来无事便走到门前骂:“你有本事一辈子不到这屋里来,我不信你就能跟那烂货缠一世!
她好!
她好唐二怎么就舍得撒手?你乐得做那活王八,我还替你脸上无光!”
玉漏听她骂得比从前还要污秽难听,反倒放心。
看这样子,只等凤翔放任异地,俪仙必定后脚就想法子赶她走,这股邪火连凤太太也不见得能压得下来了。
既要走,就该有去处。
玉漏想着要趁这年节底下和络娴多往来,保不齐开春凤翔就要复任为官,那时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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