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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瑾不开心了。
他凭什么不开心?
她不就是回来收拾铺子吗?他有甚好不开心的?
她都没同他清算旧账,他哪里来的底气好甩脸子的?
越想越怄,越想越觉得自个儿没什么好心虚的。
贺七娘准备挺直腰杆,微扬起下巴,打算冷哼一声以表自己的不愉。
结果却是压根儿没有挺直腰杆的机会,她不过就是竖起了身子,后腰和下腹处的抽痛就令她眉眼一拧,小小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是在齿缝往里吸着气,贺七娘察觉到许瑾的眼睛已一错不错地盯在她被水淹没的膝下,局促地动了动水下的腿,随后眼前一暗,有人陡然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这般任性。”
平铺直叙的一句话,贺七娘双手扶着斗笠仰起头,入目只有许瑾绷紧的下颌线条。
她头一遭知晓,原来隔着皮肉,也是能看出一人是被气得咬紧牙关的。
耳畔有急促的淌水哗啦声响,她本能地被吸引,想要转头去看。
下一瞬,腰间一紧,脚下一空,随着她猝不及防间溢出口的惊呼,贺七娘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竟是被许瑾双手钳住腰,从水里举了起来!
“啊!”
一声惊呼,贺七娘匆匆咽下惊呼,双手死死捂住嘴,眼神慌乱,朝左右张望个不停。
分不清现下的心情到底是惊多还是羞多,她只知自己在周遭诸人诧异的视线,和左右交顾的窃窃私语中,默默选择将斗笠再往下压一些,妄图彻底遮住她红透了的脸。
许瑾双手举着她,像是举着个木雕人偶似的,往前移了两步。
贺七娘掩耳盗铃地将自个儿藏起来之余,莫名觉得腰间握着的那两只手掌烫得厉害,明明还隔着衣衫腰带,如今却像是切身贴在上头,连带着那两枚指环的凸起,她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湿透的下裙和鞋履淅沥沥往下滴水,在步步前行的涟漪中,落下滴滴答答的星星点点。
臀下接触到鞍座,贺七娘双手触及毛驴的背毛,听得这家伙发出啊昂啊昂的高亢叫声,身下颠了颠,这才一脸木讷地朝旁看去。
远松不知何时已将原本驼在毛驴背上的沙袋搬了下来,这会儿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就像一根杵在水中的木桩。
“我先送你回去。”
对着呆呆坐在驴背上,久久没能回神的贺七娘低语一声,许瑾这才转过身,同那些原本跟在他身后,现下已经吃惊得眼珠都要跌出眼眶的下官,轻飘飘地说。
“故友旧识,我先将人送过去,你们先往前行,我稍后便到。”
“是......”
目送着许瑾亲自牵过毛驴身上的辔头,护送上头侧身坐着的女娘子,带着扛起沙袋的远松护卫往商户林立的那条街走去,众人无声问询的视线,霎时齐齐转向负责巡卫这条街的那人。
“额,看我做甚?”
“你巡卫此处,难道不知道什么?”
顶着同僚一个个瞪得跟铜铃一般的眼,那人冥思苦想许久,然后猛地一手握拳,击打在掌心作恍然大悟状,而后压低声音,左右张望一圈后,低声言语。
“那是寻鹤酒坊的贺掌柜。”
“哦~酒坊!”
对上他们彼此交换的暧昧眼神,那卫士连连摆手,轻啧了一声,而后才继续说道。
“这位贺掌柜啊,早先有个定了婚事的夫婿,未来得及进门,男方就离世了。
贺掌柜如今啊,为男方守着呢。”
“唉,那也是个苦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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