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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晏坐在床沿边双手捧着碗,觉得好烫,掌心被捂得热乎乎,他吹了吹,想等凉了再喝。
这么乖的样子,再加上那一身伤,就显得可怜兮兮,挺惹人疼。
一套崭新的白衣被搁在卿晏身侧,袖口有银线滚边,绣着两道水波般的道纹。
卿晏身上那套衣服已经烂得不堪入目了,是该换了。
他还没动作,眼前一暗,津哥在他面前蹲下身来。
仍是那个白玉小瓷瓶,卿晏记着这神药的威力有多大,那只手拨开了他脸侧的长发,沾着药膏的微凉指尖触在他面上,卿晏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差点把药泼出来。
像初生乍临人间懵懂又惊惶的雏鸟。
“我、我自己来!”
他顿了一下,把药碗往旁边一放,拽走了津哥掌心那只小药瓶,往后一仰,后背抵到了墙面,不甚熟练地撩起袖子和袍摆,给自己涂药。
他都伤成这样了,仍旧没忘了保持安全距离。
津哥没言语,表情淡淡,眉宇间微动,仿佛对他这过度的反应不太理解——一回生二回熟,这不是第一次涂药了,而且上次连外袍都脱了,这次还没来得及干什么,他就反应这么大。
但他也没阻止,任由那只药瓶被夺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卿晏自己笨拙地给自己涂药,涂一下他就轻轻嘶一声,一副疼但是极力忍着的样子。
身上的伤处理完了,卿晏才想起脸上还有道伤口,他看不见,这儿也没镜子,只能摸索着位置,摸到细嫩的皮肤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突兀粗糙的口子。
上药之前那伤疤已经干涸了,收了口,不再流血了。
卿晏把药膏抹上去,能感觉到这伤口并不深。
其实他身上的伤口都不深,只是很浅的皮肉伤,只是跟上次那一身淤青相比,这次是实打实地见了血,显得严重很多。
津哥还站在那里,卿晏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淡淡落下,说:“怎么还伤到脸上去了?”
没关系。
卿晏心想,他又不靠脸吃饭。
再说了,这药的效果他见识过,不仅药效奇快,一夜就恢复如初,而且也不会留任何疤痕,所以更无伤大雅了。
然而,他一抬眼,跟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眸不慎对上,对方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侧脸上,被这么直白地瞧着,卿晏一怔,不知怎么,嘴里的话拐了个弯,他睫毛扑闪两下,说:“……很难看吗。”
卿晏此刻并未束发,长发垂腰,身量纤细,他身上原只有黑白两色,像一幅水墨画里头的美人,而那脸侧的一道红痕,像是画纸上不慎扫到一笔朱砂,如同雪地红梅,点到即止的一抹艳,反倒画龙点睛地给他增了几分颜色。
“不难看。”
津哥回答。
卿晏不太相信,本来他觉得无所谓的,但对方一直这么盯着,把他盯得不好意思,不得不在意起来。
转念一想,这事完全是因为对方而起。
卿晏说:“还不是因为今天那个阵法。”
津哥看着他,卿晏一字一句说:“太野蛮了。”
打人不打脸,这道理都不懂吗?虽然阵法是不通人情的,但阵是津哥设的,四舍五入,就是他不懂这道理。
一吐槽起来就刹不住车,卿晏很感激津哥能愿意教他,可这方法是不是不太对?这教学方案太激进了吧,赶进度呢?
“我感觉以我现在的修为,还没法应付这个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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