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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出身困顿,卖身为婢的女子,如何能在这沿途之中设下重重障目陷阱,就连军中斥候都难辨真假?”
裴邵竑半点都不信曲莲所说,步步紧逼的问道。
“不过末微小计,世子言重了。”
“末微小计?”
裴邵竑笑了起来,眼角里却无半点笑意,“我还第一次听到有人将‘声东击西,暗度陈仓’这种兵法上的谋略称作末微小计。”
曲莲沉默下来,与他隔桌相视。
他声音凛冽,如同金石相锵,那剑目星眉间更是迸出凛凛寒意。
半响,曲莲轻声喟叹,“世子何须如此。
你我身份之差便似世间六道之别。
若非这乱国之祸,又如何有这阴阳差错?出京前曲莲便已禀告夫人,待离开京城后便会离开,自此无论生死便与候府、与世子无关。
至于曲莲身份,世子信或者不信,又何须执着……”
“你!”
裴邵竑被她这番话挤的怒意翻滚,但他却生生压住怒气。
从裴玉华口中得知,曲莲自入候府,从未有逾矩之举,更兼此次离京又是居功至伟。
若不是她,恐他母亲弟妹此时皆已落入献王之手。
便是为着这个,他也不应与她动怒。
曲莲看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头,又见他一个侯府世子却又能忍到这般,心中不免叹息。
她起身走到桌旁,自桌上端起汤盅给他倒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鸽子汤,“世子一路劳顿,还是早些歇息吧。”
她这般温言软玉,却又不似那些婢女般言语间带着卑微。
似是好生劝慰满是关怀,仔细一琢磨却又觉得她不过是敷布曼衍。
裴邵竑不禁有些心冷,疲惫这一刻倒真的翻了上来,他低头挥了挥手,低声道,“你自去吧。”
曲莲看着他,未再开口,便冲他行了一礼转身便要走,只是刚走到门口,却又停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来看着裴邵竑,似有些为难。
“还有何事?”
看到曲莲踯躅于门口处,裴邵竑问道。
“世子自京中而来,可知道……”
曲莲顿了顿继续问道,“可知道宫中情形?”
“你要问谁?”
听到曲莲的话,裴邵竑有些意外。
“皇城已破,世子可知道许皇后此时境况?”
裴邵竑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半月前,坤宁宫大火,许皇后与十余名侍人皆殒身。
她,已然薨了。”
此话一出,他便立刻看到曲莲猛地瞪大了眼睛,那双眸子中的沉静一下子被击破,仿若一颗石粒掉入无波深潭,荡起层层涟漪。
不过片刻功夫,她面上就又恢复了平静。
再次向他行礼,便转身朝着西间走去,只是那微微踉跄的步子,却泄露了她不稳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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