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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到沙湾开始算起,深海已经憋了一整晚了,忍耐力估计也快用完了,又见那群孩子确实离得挺远,于是象征性地跟自己斗争了一下就裹着大毛巾朝海边跑了过去。
为了下海方便,一个小时之前他就把游泳裤脱了,然后心神不定地在门口转来转去,一会儿往外瞄一小眼。
我实在是被他晃得眼晕了才好说歹说哄着他坐下来听故事的。
深海跑出两步又回头喊我:“快啊。”
“我进去给我妈打个电话,”
我指了指不远处突起在海面上的一丛礁石,“半个小时之后我在那里跟你碰头。”
深海点了点头,解下大毛巾扔在沙滩上,三步两步冲到海边一头扎进了墨色的海水里。
入水的刹那,我清清楚楚地感应到了那种激荡在他心头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悸动,仿佛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饥渴难耐地叫嚣着。
浪潮劈头盖脸地压过来将焦渴的身体一口吞没,心灵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这样汹涌的感情起伏我在他身上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心里竟酸酸的,生出一种不知想微笑还是想流泪的惆怅来。
我想,我决定了要做的事也许应该提前。
如果能成功的话,我不会失去什么,他却可以重新得到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东西。
我顺着台阶回到餐厅,在黑暗中静静地坐了几分钟,然后拿出手机调出了那个存了很久却从来没有主动拨打过的电话号码。
一边等待着电话被接起,一边提醒自己保持平静,只要我什么也不想,深海应该就不会有所察觉。
电话无声无息地被接了起来,当那把略显森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时,我几乎被他吓了一跳,“居然是你啊,殷茉,没有记错的话,咱们最后一次的见面好像……并不是多么愉快啊。”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竭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交易?”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明显一愣,随即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大小姐,我可不认为你有什么筹码和我谈交易。”
事实上我确实没有什么筹码,但我还是想把这个赌打到底,“筹码我自然有。
但是在谈价码之前,我想知道你手里的那样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是不是值得我出价?”
电话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是打火机的声音,然后他懒洋洋地问我:“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我想问你,”
我强调,“我相信我开出的价码绝对能够打动你。”
这一次,夜鲨沉默了很长时间。
“实在为难的话就算了,”
我默算了一下剩余的时间,心里开始有点着急。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夜鲨慢吞吞地说:“这东西对我们来说其实没有什么用。
但是对月族人来说,它之所以会变成族长凭信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什么原因?”
夜鲨反问我:“你有没有想过人类在勘探搜索方面的技术发展到如今这样的水平,连火星都能派了机器人上去采集样本,却对我们的存在一无所知,这里面多少有些不同寻常?”
我没有回答。
“你好好听着,这些话我可只讲一遍,”
夜鲨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腔调说道:“最主要的原因,是某些海域的磁场很强,而且磁场的分布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以人类的技术而言是完全无法招架,它有的时候甚至可以扭转空间。
海族就是利用这样的方式来隐藏自己的栖息地的。
即使偶尔会被人类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可以消除他们的一部分记忆,确保我们的行踪不会泄露。
再说人类都很爱钱,”
夜鲨停顿了一下,语调里透出不加掩饰的嘲弄之意,“钱,加上恐吓,即使不消除他们的记忆他们也会替我们保守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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