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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军寨建在灵霄山顶,寨子的主人是一位名叫张平之的中年男子。
张平之早年幽居山林,名声不显,后梁灭国以后,恰逢一场瘟疫席卷中原大地,各国流亡遗民身染重病食不果腹,饿殍遍野,宛如一座人间地狱景象,惨不忍睹。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张平之手持九节杖,背上一只老旧行囊走出十万大山,四处奔波为流民治病。
传言说,张平之与寻常医家不同,治病手段更是霸道无比,行事风格倒像个道士高人。
张平之给人治病,不用望、闻、问、切,仅仅只是准备一碗符水让病人喝下去。
刚开始,感染瘟疫的流民们还以为遇到了江湖骗子,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这种境地下,还管他有没有真本事作甚?自己全身上下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人家费心诓骗?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大多数人在喝完符水之后,全身病症竟是在三天内全数消退。
久而久之,随着治愈的流民越来越多,张平之这个名字开始传遍中原各地,一些经他手病愈的流民更是尊称其为“大贤良师”
跟随他的脚步行走四方。
这些人其中不乏一些早年亡国士卒,到最后,张平之为了安置他们,不得已只能在此处建了一座军寨。
皓月当空,几位哨兵正在寨子城楼处伫立,远远看去,山路尽头有二人拾阶而上。
皎洁月光洒落,缓缓前来的二人面目清晰可见,是两位男子。
一位公子哥头戴镂空金冠,身披锦绣长袍,气质出尘,腰间别有一柄雪白佩剑。
与这位公子哥同行的中年男子则是将长发随意披落在肩头,略显埋汰。
为首那位俊秀公子哥儿走到寨子门前,瞅了瞅四周,然后抬头对那几位哨兵喊道:“跟你们张寨主说一声,靖北王府梁尘想见他一面。”
年纪稍老的哨兵听到这个名号,不禁虎躯一震,冷汗直流,连忙严肃道:“请小王爷稍等片刻,我等这就去通报。”
等候过程中,梁尘百无聊赖,于是朝身边人问道:“许白,你说这张平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一碗符水就能救濒死之人性命?也忒不讲理了。”
许白淡然道:“我只听说此人是道门旁系出身,年少时机缘巧合在山中寻得了一本道家天师典籍,从此便专心研习,尤善描摹丹书符箓。”
梁尘嘴角微微扬起,“竟是个道士?也罢,管他是骡子是马,一见便知。”
话音刚落,寨子大门缓缓推开,有一位身穿杏黄道袍的中年男子向二人走来。
走到二人身边以后,男子打了个道门稽首,笑意和煦,“贫道张平之,见过二位贵客。”
梁尘抱拳笑道:“张道长客气了。”
许白只是看了道士一眼,并没有回话。
张平之领着二人走进寨子大堂,命人端来了一些吃食,笑道:“贫道力有不逮,招待不周处还望小王爷海涵。”
梁尘也不客气,挽起袖子下手抓起一只鸡腿边啃边道:“好说好说。”
张平之见状,抚须大笑,“小王爷真乃豪爽之人呐。”
梁尘满面油光,笑呵呵道:“张道长也不像寻常道士那般迂腐。”
张平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梁尘吐出那根鸡腿骨头,又转移视线打量了一番中年道士,挑眉道:“张道长,不光是老阁主,就连梁衍也时常跟我提起你,今日一见,倒真有点意思。”
张平之微微皱眉,问道:“哦?靖北王在小王爷面前提起过贫道?”
梁尘点了点头,“梁衍说你是个大才,当个道士可惜了。”
张平之语气平淡,“能得靖北王一声赞誉,贫道受宠若惊。”
梁尘哂笑一声,语气锐利道:“我二哥以前提过一嘴,说你对梁衍成见很大?”
张平之没有隐瞒,点点头道:“春秋乱战,靖北王屠戮后梁西晋二国士卒多达百万,仅仅遂城一战,兵祸过境,尸骨如山,围城之时,度日如年,以致城中出现‘死相枕藉’‘民相食’的人间惨剧。”
张平之抬起头,语气第一次出现起伏,“贫道虽知天下大势不为人所控,但只要靖北王愿意,春秋一战还是能少死很多无辜之人,这也是我为什么对靖北王有所成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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