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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尺木人在半空之中,忽有一把粉色的纸伞旋转着飞来,将其轻轻接住。
那纸伞之上描荷画雨,十分精致,它似是不堪其重,正欲跟着下坠,又有一把勾风染鸢的精致纸伞飞来,将其托住。
如此一把接着一把,纸伞连绵不断,共有十余把之多。
那纸伞上面所画之物俱不相同,却是样样精细,不逊方家。
那十几把纸伞相互依托,结成了一把大伞,总算将魏尺木牢牢接住。
继而,那十几把纸伞便托着魏尺木旋转而动,将其缓缓送到了岸上。
……
魏尺木冰凉的身子忽然感到有一股热流在体内窜动,一阵舒筋活血之下,这才重新睁开了双目。
他环顾四周,只见自己此时正躺在一张花床上——之所以是花床,是因为这床全由花枝编成,上面的红梅、黄梅、白梅犹未枯萎,隐隐有暗香扑鼻。
魏尺木勉强下床,只觉肩头隐隐作痛,这才发现身上的铁链已经不见,肩头创伤处也被白布仔细地缠了起来,就连那件破旧的青衫都已换过,只裹着一截蓝色的宽布。
魏尺木四下看去,这屋子可以是一间雅致的竹屋了。
因为除了那张花床之外,屋里的几案桌椅,箱柜盒奁,皆是由竹子削编而成。
那竹几竹案上面还都放着插有花枝的瓷瓶,花香久而不辍。
若不是在冬日,只怕满屋里都会招蜂引蝶罢?
在花床床头的矮几上,还放着一碗浓茶,郁郁飘香。
那浓茶与寻常的茶水还有不同,碗里的茶叶尽皆碾作粉末,与茶汤浑然一体,倒像是一碗绿泥。
魏尺木腹内饥馁不堪,也不管这茶是好是坏,是热是冷,已是一口喝完。
浓茶入口,只觉味道鲜苦,过了一会儿却又觉得甘甜爽口,齿间生香,精神都为之一震。
魏尺木正要赞叹好茶,就在此时,屋里进来一人,却是个女子。
这女子穿的是银裘朱氅,缃带绯鞋;生的是玉面乌眸,粉唇贝齿。
未施粉黛也不噙胭脂,眼神清澈见底,一头青丝不绾不髻,泻如一川瀑布。
那银裘又软又紧,把她修长的胴体裹得凹凸有致。
有雍容之质而无华贵之气,含窈窕之态而无风流之姿,不似人间物,也不似画中仙,当真是费劲唇舌笔墨也难以描摹。
那银裘女子手里还捧着一方折地十分齐整的干净青衫,递给魏尺木道:“你的衣衫已洗补好了,我这里没有男子衣物,你待会儿自换过来罢。”
其声不徐不快,不驰不紧,不不大,宛如籁一般,每一个字都恰如其分。
魏尺木见了这等女子,听了这等声音,也不禁为之失神片刻,他忙定了定心思,接过自己的青衫,问道:“是姑娘救了我么?”
那银裘女子似是回答,又似是告知,言道:“你身上的铁链我已锯断,肩头腐肉也已剜掉上了药,只是琵琶骨里那一截铁链与骨肉连为一体,取不出来,经脉也不能恢复。”
魏尺木没有铁链束缚,但觉浑身轻松,虽然内力仍被锁着,好在行动举止皆已方便。
他深感眼前这女子救治大恩,便一礼致谢:“敢问姑娘芳名?”
那银裘女子回道:“你唤我‘烹茶人’便是。”
魏尺木见这银裘女子神色平淡,也不吐露真名,以为她心中不喜接纳外客,也就不愿多做叨扰,便要告辞离去。
那银裘女子却道:“你身子尚虚,且在我这里养好了再走罢。”
着,已经转身离去,不容魏尺木开口。
魏尺木闲来无事,索性换好青衫出了竹屋。
屋外丘壑连绵,有茂林修竹,层层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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