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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此时正站在剑池的一侧,手中俱是握着一杆白旗,只是细雪之下,旗帜不展,看不清字迹。
其中一个身穿黑衣,满是血污,一双眼睛用黑布蒙着。
另一个则是白衣枯皱,披头散发,双眼之上疮疤淋漓——竟是两个瞎子对面而立。
魏尺木轻身向前,便看清了二人的面目,心底不禁吃惊起来。
这二人他俱认得,那黑衣男子是孔门的罗伤,那白衣男子竟是杜门的花溅泪。
原来花溅泪为寻罗伤一路南下,摇了一杆白旗,上写着“孔门罗伤”
四个字,他沿路打听,一路奔波,竟找到了苏州境里。
至于罗伤,他自从出了画伤谷,又见着了儒教掌教朱九思。
然而朱九思的一席话却让罗伤本就疮痍不堪、恨意浇筑的心,更加悲愤起来,因为除了他之外,朱九思还有一个传人——花溅泪。
罗伤自然是恨意滔。
他恨苍不公,让他生而残疾、相貌丑陋;他恨孔途欺诈,夺走心爱自己的师姐卓桃儿;他恨魏尺木反复无常,抢走疼爱自己的姐姐黄贞;他恨花溅泪本是人中龙凤,却还要跟他争掌教传人的名分!
试问,他如何不恨?他又如何甘心?因为他恨,因为他不甘心,所以他开始杀人,杀人泄愤!
罗伤每到一处,便把耻笑他的人杀个干净,非但如此,他每杀一人便留下一个“画伤谷主”
的名号——既然不能誉满下,何不恶满乾坤?
罗伤一路杀人泄愤,后来为了要与花溅泪决一生死,便来到这虎丘剑池中练功,却不想花溅泪也找到了这里。
二人已经对峙了许久,还是花溅泪先开了口:“你我二人必是一死一生,今日就做个了断罢。”
罗伤听了却是仰大笑,他笑了许久,这才恨声道:“花溅泪!
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杜门弟子不做,来和我抢掌教传人的名分?你师父萧下是武林盟主,将来你也可以做武林盟主。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和我抢师父!”
花溅泪沉默不语,面上却开始渐渐扭曲起来。
罗伤见花溅泪不作声,以为他自知理亏,便又嘶吼道:“当初你被‘渭阳五鬼’欺侮,还是我救得你,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人!”
花溅泪被罗伤言语牵动心魔,脸上更加扭曲。
魏尺木听了这话,却是冷哼一声,心里骂道:“你也好意思别人恩将仇报,你又好到哪去了!”
罗伤见花溅泪仍不作声,又切齿道:“好好好,花溅泪!
你我今日就定个胜负生死,我倒是要看看所谓武林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比我又如何!”
言罢,他率先施展出《如长夜》神功,把花溅泪一举罩下。
“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这一句话忽然就撞入了花溅泪的心底,其声是他已熟知的沧桑悠远之感。
随着这一声响起,长夜骤然降临。
他虽是双目已毁,不分昼夜,可这神功一出,他仍是能真切地感受到,整个地都已被这长夜吞没。
花溅泪心诀转起,也施展出《如长夜》,也把罗伤罩在了黑夜里。
两方长夜融为一体,其中一个身影率先出现,盘坐在夜空之上。
这人身穿黑衣,目蒙黑布,正是罗伤。
罗伤与夜色连为一体,可仍能让人——花溅泪一眼认出他来。
长夜里的罗伤四处张望,他寻不见花溅泪的身影,便开口道:“花溅泪,你学的倒快!”
这声音虽还是罗伤的口吻,夹杂着恨意与不甘,却也掺有许多苍老悠远的气息。
果然,这一声罢,在罗伤对面,花溅泪一样是盘膝坐在夜空之上。
罗伤看见了花溅泪,便率先动手,只见他于夜空之中腾跃如电,毫无地束缚之感,半息间已经一掌拍在了花溅泪的身上。
花溅泪坐在原处,不躲也不避,硬吃下这一掌,便消散在夜空之中。
而长夜外的魏尺木,仍是驻足原地,恍然不知二人已交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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