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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我眼睛一亮，细心琢磨起来，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呢？众所周知，梅鸿楼乃天下第一楼，不为别的，只因里面住了个杨严尘。

不过区区四五座高阁，却暗藏了众多武艺高强的侍卫，没人知道他们的姓名，没人知晓他们的样貌，没人细瞧过他们的武功来路，只因这世上敢硬闯梅鸿楼的人不多。

据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杨大盟主不喜见人，故而三年来上过梅鸿楼的一只手便可数过来。

江湖上传说，要见盟主需十里之外拜帖求见，五里之遥落马步行，三里沐浴，二里正冠，近至一里则树下长揖，如此这般之后，也不一定能见得上这个武林盟主的管家。

可我如今日日见他，也没瞧出朵花来，为何江湖上有那么多痴人孜孜以求只盼上梅鸿楼一睹风采。

我盯了他的眼睛，左看右看，也没发觉他是这样狂傲之人。

人说梅鸿楼什么都好，就是鲜少有人得幸一观，人说梅鸿楼什么都有，就是少了女子的娇笑。

我念及此不由暗笑：哼，这不更证明你不能人道么。

我把玩着手中的茶盏：&ldo;还是那句话，天底下没有什么地方是本姑娘不敢去的！

&rdo;

他举杯在手，唇边带笑：&ldo;那好，杨某便在梅鸿楼静候姑娘到来！

&rdo;笑虽无甚出奇，只是在我看来总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是笑里藏刀还是……我嘟了嘴凑近他：&ldo;你，邀我去梅鸿楼，可不是我自己硬闯，也不是上门拜见，所以我既不必打败那些暗卫，又不必遵守你的那些破规矩，是也不是？&rdo;他突然猛咳起来：&ldo;姑娘，我……&rdo;&ldo;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rdo;我&ldo;好意&rdo;地拍拍他的肩，&ldo;你不想为难于我，又不想落人口舌，这番苦心本姑娘省得，省得……&rdo;他半晌才止了咳，眼神无奈，但我瞧得出，那里面必定还有些别的东西，否则，否则那眸子怎会那般神彩四溢、流光不断。

我继续装傻：&ldo;你说为何有那么多人想上梅鸿楼？杨盟主不是潘安一样的美男子，又不收徒，好似也不喜结交什么江湖豪杰，那他们不辞辛苦地来找你到底所为何事？&rdo;他又是一呛：&ldo;他们，他们还不是有求于我，大到帮派之间的争斗，小到喜得贵子，都惦记着我，咳，我倒希望他们切莫再找上门来了。

&rdo;我暗自好笑：&ldo;谁叫你坐着盟主这个位置的，只要你一日在其位，便一日不得安宁。

不过，你别说，看这么多人在自己面前讨好献媚，那滋味应该是不错吧？我本是玩笑话，谁知他像是当了真，面色渐渐凝重起来：&ldo;盟主之位在我眼里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我只想依托这个位子竭力化解江湖上的纷争与矛盾，将一些失足之人引向正路。

杨某以此为己任，因而一日也不想见那些谄媚的脸。

&rdo;我缓缓坐直了身子：&ldo;哦？所以你一直对我多番照顾，就是想遇见一个便救赎一个？盟主费心了，小女子的劣根极深，怕是不易祛除啊。

&rdo;我斜着眉口气不善，他缓缓垂下眼，嗓音低切：&ldo;我，还做不到那么高雅尚洁。

&rdo;

&ldo;盟主真是谦虚啊，您若是称不上，谁还敢自诩君子二字！

&rdo;我勾着嘴角，笑得不可谓不开怀，他猛地抬眼，漆黑的眸子溢满的不是恼怒不是愤恨，却是落寞，是……悲凉。

我不觉怔然，一颗花生含在嘴里久久没有咽下，是我眼花了吗，怎会……是悲凉？良久无话，他又重新喝他的茶，只是那茶往往没了热气却还未浅下半分。

我凝眉细思，却没有丝毫头绪，他这脾气来得好生奇怪，以往我怎么明嘲暗讽他依然眉眼带笑，怎么这次竟如此？难道是犯了他的禁忌？我正在暗自揣测，只见他举目望向窗外，目光迷离：&ldo;明日，似乎不是个好天气。

&rdo;我眨眨眼，没好气道：&ldo;这下好了，下雨可如何骑马？&rdo;他回眸看我，似乎又回复了平素的淡定：&ldo;下雨便只能委屈姑娘再饮一日的茶了。

&rdo;我嘟囔了几句，心下渐渐松快起来，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那眼里有着太过厚重的情绪，好像寒的深眸，我怎么也看不透。

天色渐暗，堂间的客人也多了起来，我急着叫了小菜，一日未好好进食，眼前红红绿绿、香气扑鼻，我不由大快朵颐，几筷子下肚已是半饱，便想寻些话说：&ldo;如此好菜，没酒怎行？&rdo;说罢便欲唤小二。

他抬手一挡：&ldo;姑娘要喝酒？烈酒伤身，清酒易醉，左右都没有什么好处，何况我们有要事在身，还是不要……&rdo;我一扬手：&ldo;好了，好了，你真该去当夫子，唠叨个没完！

&rdo;他淡淡说道：&ldo;我说了千百句，姑娘能听进一句，我便知足了。

&rdo;我斜睨过去：&ldo;那我只能以茶代酒了？可这茶远非极品，好像还是陈年的旧茶，你还喝得这样欢？&rdo;他淡然：&ldo;品茶多看心情，若是清怡淡宁、畅快抒然，那么茶到嘴里自有一番绝美滋味。

&rdo;

我眯起眼：&ldo;如此说来，盟主现在心情倒是极好了？&rdo;他眸光一闪，低低回了句：&ldo;还好……&rdo;我哼了声，你方才一言不发，自己没什么，倒把本姑娘的好心情给破坏殆尽了，现下我心绪不佳，你倒在一旁乐的开心！

正兀自不悦，却渐渐发现他只一杯接一杯地喝茶，竟未吃过菜。

我勾了一缕长发至胸前，开口道：&ldo;茶太好喝了，连菜也不吃？&rdo;他一滞，目光瞟开：&ldo;我，不饿。

&rdo;我不解：&ldo;赶了一天的路，午时也没见你吃多少，怎会不饿？莫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rdo;我的声音高扬，隐隐有些恼怒：莫非是怕我在菜里下毒？异样的流光在他眼底划过，仿佛散落银珠碎玉，原本死水一般的黑眸竟泛着不可逼视的光华，失了水色的薄唇勾起动人的曲线，好像，真的好像……我又是痴了，寒，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