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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宜受到鼓舞,觉得有了张口的信心。
她正琢磨措辞,见素奉上清茶,沂王接到手里,睥睨过来一眼:“说吧,什么事。”
他今日心绪极坏,直到看见她脑门上那层滑稽药膏,十根红玉似的手指,求人的诚意全摊在他面前,可怜又狼狈。
只是等了顿饭功夫,还没听她开口,他就不耐烦了。
兰宜:“……”
一篇腹稿全作废了,她力持镇定地起来福身:“我有故人遇着难事,想问王爷求三张路引,远避他乡。”
沂王饮着茶,等她的下文。
兰宜便如实说了,没什么可隐瞒的,杨家那点事,沂王清清楚楚,她都省了详说背景,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
她说到一半时,沂王已想了起来,当日能抓到刺客,正是从那个无赖身上打开的缺口,无赖有无赖道,刺客以银钱收买他,无赖是本地人,听出他口音是外地的,便想做个地头蛇从他身上敲出更多好处,偷偷跟踪了刺客,看见他进了知府后衙——那是官邸后宅,若不是得了无赖口供,沂王也不能说搜就搜的。
之后确认无赖没有更深入地涉入案情,沂王无心再和他啰嗦,一顿痛打之后,就下令把他丢出去了,倒没想到他卑劣之极,掉头又去找上了周姨奶奶。
沂王沉着脸道:“去说给窦梦德,将那个无赖的罪证搜罗齐了,抓到人,拿本王的帖子送县衙去,判三千里流放。”
他坐镇青州,更多是一个象征,平日并不插手军务民政,但假如想做点什么,譬如流放一个无赖,区区小事,哪个衙门也不会驳他面子,说三千里就三千里,一里都不会少。
见素应是,出门去找窦太监。
兰宜听他话音,便放松等待,却只见沂王继续饮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她只好道:“王爷,路引的事——”
沂王捏着茶盏,脸色不佳:“那也不是什么安分的妇人。”
“——周姨奶奶是青楼出身,”
兰宜无语辩驳,“本非贞洁烈妇。”
寻常闺阁女子的标准在周姨奶奶身上不成立,她要是好人家的女儿,至于给大了将近二十岁的杨老爷做妾吗。
以兰宜做鬼多年的薄凉来说,别说周姨奶奶没真的做出什么,就是做了,她也无所谓,算杨老爷这个老不修嫖客的报应而已。
但沂王愿意惩罚无赖,秉公行事程序严明,却对周姨奶奶有意见,不想帮忙,她没法勉强,那只能再想别的法子了。
离天黑还有半日工夫,她听说过,有些铺子名为卖书画,也有售假路引的路子,假的自然没有真的好,但应一应急,支撑周姨奶奶等人远离青州还是可以的,到时再让他们自己设法去吧。
“三张路引,”
沂王终于将茶饮尽,茶盏不轻不重地放回桌上,“两道菜,你倒是会做买卖。”
这有什么好挑剔——
兰宜醒悟,及时忍住了回嘴,行礼道:“多谢王爷,欠王爷的一道菜,晚上再做。”
沂王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改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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