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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作停顿后,皇后看着沃檀,继续道:“但亲王不一样,皇室子弟量罪从宽,且没有死罪这一条。
至多是革爵革薪,押去封地罢了。
故而弟妹若想救你那位阿兄,这是最好的法子。”
“所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我去劝我阿兄改口供,指认我夫婿是么?”
沃檀声音发苦,嘴唇抿得泛白。
皇后垂了垂眼皮子,做出默认的姿态。
过会儿后,皇后才又重新说道:“弟妹莫怕,待谋反之罪脱了,再拿那丹书铁契免了你阿兄为旧朝效力的死罪。
至于旁的刑罚,左不过刺字流放罢了,山迢路远,换个人替着,也不会被泄露半分。”
沃檀绞了绞帕子,喉咙越加发紧:“可如果押去封地,那里离邺京千里,夫君本就体弱,现在身上还有余毒,眼下这天寒地冻的,他哪里受得住?”
“弟妹大可放心,本宫会指派一批良医随行,嘱咐队伍走慢些,总之一切以九弟身子为重。”
皇后耐心不多,手指在案几上点了好些下,勉强放慢声道:“且这都是权宜之计罢了,待舟儿……到时再给九弟平反,九弟一样可以风光回京,好好当他的亲王。”
皇后这话在别的人听来,是桩毫无缺漏的施救法子,但落在沃檀耳朵里,就当她吃豆芽喝凉水,放的两瓣儿屁。
沃檀站起身来,在地心焦躁地踱了几步,未几迟疑着问:“可如果找人顶罪,明明有更好的人可以用,为什么非要我夫君?”
这话不难理解,指的那个更好顶替的人,无疑是仍被关押在大理寺监狱里的陈大人,陈沧。
毕竟景昭之所以被咬上,且被刑审认为嫌疑大,便因卢长宁在王府待过,而王府里头亦有人指认,道是沃南也曾数度出现,且与景昭密谈。
但按这个逻辑往下查,陈沧与六幺门往来得更多,只要肯动心思,六幺门曾做过的所有事,都能往陈沧身上带。
指节敲击案面的声音停止,皇后直勾勾盯住沃檀,耐心用尽。
她拉直嘴角,寡淡着声音道:“本宫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见她终于不再装了,沃檀停下步子向上觑了一眼:“臣妾也以为,皇后娘娘是个厚道人。”
皇后目光霎那锐利:“你可别忘了,顺平侯夫人上回带来告凤状的人,还在本宫这里。”
继而,她面上折叠出不屑的冷笑:“这要往下去查,查到弟妹与那六幺门的堂主是亲兄妹,且弟妹也是六幺门的人,届时九弟的嫌疑,不是更难洗脱了么?”
这话里再深一层的意思,便是如果查出沃檀与沃南的兄妹关系,而沃南又扛了个谋逆之罪,那么假使是连累不到秦府,但沃檀却是难以脱身的。
毕竟皇室子弟上不及死罪,却不代表宗室妇人,也能免得一死。
“实话告诉你,本宫之所以手下留情,不过是舟儿那孩子善良,轻易不肯走这一步罢了。
但要你不识好歹,那一切可不好说了。”
这话说得极重,皇后的语气中,已是满当当的恫吓与威胁。
可话说重了,台阶还是得给。
收敛了下怒意,皇后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她舒着眉目,徐徐宽慰沃檀:“总归舟儿是个感念旧恩的,他心中惦记九弟,这已是你们夫妻最大的保障。
且九弟这么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舟儿的大业么?”
“弟妹想开些,莫要钻了牛角尖。”
恩施并施,是活在后宫的女人最为娴熟的技艺。
皇后这话过后,坤宁宫里静了下来,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沃檀僵立在原地,一双唇咬了又咬,眼皮子颤了又颤,足以见得心内有多惶然。
过得片刻,她压了压膝:“可否,可否请娘娘容臣妾多想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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